良久,那些弟子們才逐漸醒來。風傾餘早早就施了術法将他們烘幹,此刻也無什麼不适。
傅天驕醒來第一眼就瞧見了正在青松旁打坐的箫子渝,以及一旁護法的風傾餘。
“這是出了什麼事嗎?”
聽到動靜,箫子渝收手,腕子上的環飾相碰,發出叮當脆響。他微微蹙眉,将衣物整理好,輕輕回應一聲:“小歇一下罷了。”
就在剛才,風傾餘将困在他手上的玄鐵換型,成了普通配飾那樣環在箫子渝的腕子上。
雖說劍修一般不戴什麼飾物,但這樣着實比厚重的鐵鍊方便多了,至少不會讓某個小朋友再給他絆一次了。
想着,箫子渝的目光微揚,便見人群衆,邯仁正揉着眉心,一臉茫然地望過來:“李道友,你何時換得衣服?”
這麼一說,大家也都才反應過來。箫子渝此刻一襲紫衣耀眼,袍上花紋精緻繁瑣,衣料似是用得上好法器服的料子,遠遠望去便知絕非俗物。
箫子渝抿唇,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輕聲道:“不過剛剛沾染了些東西,便拿出來穿穿。摯友所送,有何疑惑?”
“……”雖說他們也不知道箫子渝口中摯友為誰,但也都沒在意這件事來,都紛紛請示風傾餘下一步的動作了。
風傾餘已經向千黛西傳信了,但千宮主如今病弱,也不可能即刻動身,自然隻能派些長老來協助。
無為的秘境通道與其他宗門不同。若是正常進入,便是像他們一樣,從正門入。若是強行破開,那便會傳到後門。二者南轅北轍,遠得很,在原地等很明顯不是個好辦法。
“繼續走吧。”他說着:“那些毒蝙蝠出現得蹊跷,你們别離開我的視線。”
“是,長老!”
見事情完了,箫子渝淺淺地打了個盹,風傾餘見了輕扶了他一把,柔聲問道:“如何?”
箫子渝還介意着剛才的事情,但并沒有推開他,睨了他一眼:“會死個小混賬而已。”
風傾餘輕咳一聲,“真的?”
箫子渝鄭重看向他:“真的。”
風傾餘頓時笑不出來了。
陽光依舊,峭壁上有一片偌大的山林,傍着薄霧。
風光很美,但僅風傾餘六階修為的神識範圍就已經能夠探察到不對勁的地方了。
幾個小輩還不會靈識外放,都匆忙地跑過來問道:“長老,怎麼樣了?”
風傾餘臉色很不好看,昔日好聽的聲音如今落在弟子們的耳畔卻如同鬼魅一樣:“我們被包圍了。”
弟子們愣住了,喃喃道:“被什麼?”
“妖魔…真正的獸魔。”
往日他們在秘境裡所見的都是些圈養的幼獸,萬沒有在外曆經百戰的獸魔來得險要。莫說這些小輩們,就連風傾餘也很少見到真正的獸魔。
小輩們沒見過,也都不怎麼重視,甚至還有點躍躍欲試的沖勁。
傅天驕見箫子渝面色不太好,拍拍自己的胸脯,“放心吧李兄!等會要是來了獸魔,我就……嘶,那個詞怎麼說來着?照單全揍!”
“是照單全收。”邯仁一臉鄙夷地走過來,“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學的。路易岚超齡隻能留在西宮了,我可能會留在東宮。你可别來這兩個地方。”
傅天驕可不服氣了:“喂喂喂,不帶這麼說的。”
“别吵。”箫子渝驟然擰眉,一團紫火湧出,瞬時燒毀前面的灌林。
大火焚燒木林,發出“滋滋”的聲響。
大家方才緊張了幾分,卻發現并沒有什麼别的東西,又開始論說起來。
“你們可聽過一種打不死、感染性強、又喜好集體活動的獸魔嗎?”議論中,一個看起來很文弱的小弟子突然出聲。而大家又都很配合,竟都屏住了聲。
箫子渝望了一眼,這小弟子名叫李熠,長相斯文,很會背書。上至五百年前下至今朝的史書都會背,故事也講得很不錯。
但可惜劍符藥靈紋樣樣不通,稀裡糊塗地就修到了二階。大家也都覺得他來錯了地兒,應該轉行去凡間當說書先生才對。
李熠又接着說:“傳說中這種獸魔生性殘暴不生靈識,長相又極為醜陋。打不死殺不盡,唯有至純火靈能阻擋他們一分。”
有的弟子打了個寒顫:“那像我們這樣的小子要是遇到了,那豈不是就隻有喪命的事了?”
李熠擺擺手:“這種獸魔很少出現,史書對他們的記載都很少。況且我們又不會這麼倒黴,随便出來走走就會遇到它們。而且,他們出現之前都會發出奇怪的聲響,很容易辨别的。”
有個女弟子忽地叫了一聲:“你們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空氣頓時沉寂了幾分。除了火燒灌木的聲音,不遠處還傳來了一種呼吸不暢的、粗重的喘息聲。
衆人手裡捏了一把汗。
紫火之中,突然跨出了一隻腳……
額,綠色的。
“……”
“啊!!!”
“快飛啊!”
“草!不能禦劍啊!!”
獸魔的嘶吼摻雜着銳耳的尖叫,哭啼一片。有叫着“後悔的”,有叫着“膽小鬼的”,總之五花八門,喧鬧一片。
箫子渝飛躍過去,拍了一下傅天驕的肩膀,落下一句“火靈”,便迅速擡手凝作火訣,投在風傾餘召出的向來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