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傾餘道:“我雖天賦一般,但會點煉丹術。若我真沒什麼法子,又何德何能可以在兩百年内提到六階境界?”
封亓譏笑道:“你覺得這個概率會讓我動心?我若是不同意呢,你當如何?”
“你會同意的。”風傾餘淺淺笑着,靠近她的耳畔:“師姐,你背地裡的那些事情,可是有人知道的。”
按理說,封亓是與箫子渝一輩的,他二人都乃上三宗翹楚,是最門當戶對的一對。但後來因為她固執來到東宮求學,陰差陽錯,竟與風傾餘成了一輩,自然是承這聲師姐的。
但封亓很不喜歡,因為每叫一聲,似乎都是在提醒她,她與箫子渝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
況且這個人還是風傾餘。
封亓瞪着他,幾乎是咬牙切齒來:“成啊,好師弟。”
此刻秘境之中并無這一番争鬥。
清風撫過,竟是燒起一股熾熱,淌在箫子渝身側。他如沉深海,難以呼吸,又似逼臨烈焰,渾身疼痛。
勝邪劍閃着的赤光慢慢将他包裹,好似要将他完全吞沒。
“唔……”狐狸一聲不适的呻.吟陡然拉回箫子渝的意識,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将狐狸塞入納戒裡。
勝邪劍殺戮氣息彌漫,陡然鑽入他的體内。
箫子渝被猝不及防的沖擊險些站不穩,忽地扭頭吐出一口鮮血來。他手上的金色符文猛然亮起,一金一赤激起的動蕩把他推入了湖中!
他的腦袋很混亂,好像有什麼他一直記懷于心的事情突然爆發,壓抑難耐,疼得不願再有過多的行為。
隐隐約約好像有聲音響在耳側:
“你是誰?”
模糊之間,他好像看見了一個身影,那個人的面龐。
箫子渝有點茫然無措,卻被問呆住了。
他是誰?
是箫子渝?是琴師?還是他們口中的先生?
一個個陌生的身影映在水面上,一句句陌生的話充斥着他的耳畔。
箫子渝面色淡淡的,好似置身之外,但又深陷其中。
“跟我走吧,我最優秀的孩子。”
那個人向他伸手,鬼神使差的,他竟想要慢慢搭上他的手。
“箫子渝!!!跑啊!快跑啊!!”
在相觸之際,一聲少女的尖叫猛然叫醒他的這段沉寂。他的目光透徹,又被水掩埋,然後陷入更深的湖底。
誰?這是誰的撕心裂肺?
他不懂,他也不知曉。不懂得這些人稀奇古怪的話,也不懂得心裡為何悸動。
在嘈雜的尖叫裡,忽然夾雜了一個稚嫩的聲音:“我看上你了!我們打一架吧,打赢了你嫁給我,打輸了我嫁給你。”
這聲音嚣張又幼稚,自然從這些群魔亂舞中脫穎而出。
腕子上的符文漸漸安靜下來,溫柔地扶着他的身軀,想要阻止他下落,但都無濟于事。
但箫子渝卻好像聽到了他的話:“阿渝,莫要賴床啊。”
這是一種他懷戀許久的、刻在心裡的溫柔。
他的指尖動了動,可是腦袋混亂不堪。眼皮被壓的沉重,下落的身影也逐漸加快。
什麼東西掉落湖底,突然沖進了他的身體裡。視線被莫名的白光籠罩,好像有一個人輕輕牽着他的手。
他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恭敬而真摯:“我的主人啊,我待你魂魄全歸的時候。”
一陣驚愕之中,箫子渝竟來到了琴師的神識裡。
這裡一片虛無,隻有一個巨大的牢籠。牢籠的裡面關的正是那名琴師。
箫子渝面無波瀾,知道了剛剛的一切又都是這個家夥影響的,便擡眸,不耐地看着他。
琴師這次竟出乎意料的冷靜,從他身上竟然能看到箫子渝的影子,“你是要來接我的,對嗎?”
箫子渝沒有說話。
琴師垂了垂眸,揚起一個淺淺的笑:“你可一定要記住啊,我送你出來,也希望你能把我也帶出去。”
“什麼意思?”箫子渝擰眉道:“你的那些記憶是什麼意思?你的神識裡為什麼會有籠子?”
琴師望着他,像是透過鏡子,看着自己,“不是我的神識,是你的。”
“所有的一切,不是我的,都是你箫子渝的……我要走了,以後再也不會打擾你的思慮,攪亂你的行事了。”
“你以後,将會是你自己。”
“我走之前,你能滿足我一個願望嗎?”琴師突然笑了,臉上卻劃了一行清淚,“你能……吻一吻他嗎?”
輕輕的觸碰從腰間傳來,箫子渝被迫從神識裡退了出來,迷糊在漫天的靜水裡。
他的身子被輕輕地帶着,也被一股熾熱包裹着。
箫子渝全身乏力,順着那人的力道,撫在他的脖頸,攤上這片柔和。
像是箫子渝,又好像是琴師,兩股重疊的身影最終在這具身體彙合,落下永久的眷戀。
破水的聲音浮來,突如其來的空氣讓箫子渝不适,嗆了好幾口水。身子被那人緊緊摟着,為保平衡還扶着他的一隻手。
箫子渝渾身乏力,也就順勢靠在了那人的懷裡,随後就聽到了迅猛的心跳沖撞聲。
他掀起疲憊的眸子,靜靜地看着風傾餘潮紅的面龐,淡淡伸出手扶上,然後說了一句讓他後悔終生的話。
他一臉正經地說:“我好像進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