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昭明仍趴在桌上,紋絲不動。
“小殿下,先生在與你講話!”
餘昭明氣憤地站了起來,臉燒得紅了一片,半響憋出了一句話:“切,還天賦異禀的先生。搞了半天,給妖講課還用中原的語言!”
中原勢力強大,漢語傳遞大江南北,幽州自然也不例外。
幽州的妖自小就習妖語和漢語,兩種語言轉換自然,但人卻不行。
箫子渝在此之前從未來過幽州,也從未接觸過妖語,此刻讓他講,确實也是在難為他。而大家自然也是都聽得出來的。
“看來殿下與這新來的小先生不服啊。”
“那不好辦啊,畢竟是他的啟蒙先生,連名字都是人家取的呢。”
箫子渝自然也是聽得到的。他面色稍沉,長睫眨了幾下,“這個我會注意的。”
他又補充說道:“我會盡快适應幽州的習俗和語言,各位若是有異,也可以随時來提……我們先接着方才的講……”
在外面聽課的餘鴻也正和他夫人司桠介紹:“喏,那就是沈兄的徒弟,還不錯吧。”
司桠點頭:“嗯,小小年紀,講的課還算可以。”
“哎呀,什麼叫還可以呀,你就是太吝啬了,誇都誇不到幾句。”說着,他又仔細地去打量箫子渝:“說真的,小箫聰明、乖巧、能言善道,又長得漂亮……唉,我羨慕啊。”
“羨慕什麼?你不也有兒子麼?”司桠白了他一眼,“瞧你這眼神,若人家是個姑娘,你不會都想定太子妃了吧。”
“哎呀,男的又不是不可以。”
“老餘,你去死吧你!”
“婆娘你聽我說,你看人家小箫天賦好,我們兩家關系也好,這要是結成親家了,那不是親上加親嘛!你聽我講……哎哎,等等我呀!”
待鈴聲敲響,箫子渝收了書本便沖出了講堂,速度快得讓幾個小妖都咂言。
餘昭明剛剛追出去,便已經見不到箫子渝的身影了。他垂了垂眸,呆呆站着。
其實方才說完那句話後他就開始後悔了,這會兒想找個機會道歉都沒了。
“哼,還先生呢!小氣鬼!”餘昭明跺了跺腳,氣呼呼地跑了,“老子是整個山頭的祖宗,才不缺你這一個呢!”
而這邊一下課就跑得無影的箫子渝并不知道自己在太子心裡被定了這個印象。他急匆匆地趕去藏書閣裡,去尋了好幾本與妖語有關的書。
“唉,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主動去學一門語言。”
當他抱着書到堂内登記時,已經快要關門了。
堂内的老爺子看到這些書瞬時頓住了,半響,才支支吾吾說道:“公子,藏書閣的書不讓用于經商。”
箫子渝看了一眼有自己一半高的書:“好像是有點多了。”
“……”
從藏書閣裡回來,他便點起紅燭翻看了起來。
箫子渝從來沒有接觸過妖語,這一頁一頁地确實看得腦袋都暈了。
妖語很難,無論是發音還是寫法,都極其繁瑣,且與中原的語言大相徑庭。
箫子渝其實對于學習語言方面還是極有天賦的,但那僅限于有人講解。面對這些,他就算不眠不休,一晚上也才學了三十幾個詞彙。
外面風景正好,百花盛開。沈玉書早早就與餘鴻一起喝了點小酒,在後苑裡散步。
“沈兄,小箫及冠沒?”
“還有三年。怎麼?你又想打主意了?”沈玉書輕輕笑着:“看來是昨天娘娘沒把你教訓好。”
餘鴻擺手:“她就是太看重子嗣的問題,其實小箫這孩子她也挺喜歡的。再說,我們曾經不還給兩個孩子訂過娃娃親嘛!”
沈玉書舉起雙手:“雖然曾經醉酒說過兩家婚配的事,但我還是更看重孩子意願。況且他們都還小,這事也不急。”
餘鴻撇撇嘴,“連你也不向着我。”
餘昭明從殿裡出來,恰好聽到了這句話,便匆忙跑去上晨課了。
他剛剛聽見了什麼?他竟然和那個兇先生有婚約!
天呐天呐,這還能活嗎?
餘昭明突然就想到平常娘揪着爹的耳朵的樣子了……
嘶……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誰娶他!誰娶他誰當狗!讓他單一輩子吧!
然而,如此壯志的小太子卻想了先生一上午。
今天沒有箫子渝的課,也是自昨天解課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先生了。
想着想着,就迎來下一節化形課了。
當妖長到十二歲後便要開始學化形了。最初隻能化成少年,耳朵和尾巴一般還沒有能力收掉。但随着年齡和能力的增長,人體也會逐漸長大。至于之後在什麼模樣停止生長,便看天賦了。
一般來說,天賦越高,停止生長的年齡便越小。不過大家都喜歡把年齡壓到二十歲。
小妖們透過助石,也都紛紛化形,都挺順利,可卻唯獨到了餘昭明這裡,助石便半點反應也無。
王族子弟與他關系一般不好,見他如此态勢,自然是來挑釁。
“太子殿下,您怎麼還沒化形呢?是不是在想把尾巴也收起來的事情呀?”
很快便傳來幾聲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