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先生離去已經兩年了。餘昭明十四歲了,但長得很快,看起來像是十六七歲的少年。
他像往常一樣來到後院,挑着箫子渝做的小木劍。木劍經過風霜,已經裂開了幾個小口,卻仍然沒有被換掉。
餘昭明看着新出的一個小裂縫,歎了一口氣。
忽然,他感覺到空氣傳來一股急促感,殿外好像多了一群兵荒馬亂的人。
谷幼匆匆跑了進來,跪在餘昭明面前大口的喘着粗氣。
“殿下…公子渾身都是血!”
餘昭明睫毛一顫,有些試探的問道:“哪位公子?”
“箫公子啊!”
餘昭明瞬間感覺被人掐住了喉嚨,難以呼吸。他的木劍掉在地上,砸出響聲。
餘昭明感覺身體不受控制一般随着人群飛奔而去,而身後落下的是幾滴飛雨。
屋子很整潔,但好像時刻散發着腐臭的氣息,催入鼻腔,讓人難耐。在場的醫師都低着頭,默着不說話。
門忽然開了,接着就是殿下的聲音。
“爹,他怎麼樣了?”
但是滿堂懸壺,卻沒有一個人出聲。
餘昭明急得快要哭出來:“他怎麼樣了?說話啊!”
還是一片寂靜。
“爹……”
“小箫他受了渡劫期修士一擊,現在筋脈寸斷…隻有一顆千轉丹還吊着他的命。”
餘昭明瞳眸皺縮,眼淚奪眶而出,他跌跌撞撞跑到床邊,卻突然腿軟,跪了下來。
“先生…先生你看看我……”好像這一年的怨氣轉瞬即無,他迷茫又無措,隻是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卻再也得不到任何回應。
“爹…爹你有辦法救他的,對不對?”
餘鴻垂了眸,有些艱難地看着他的兒子:“不是我不救他…靈紋陣送他過來的時候本就是散了幽州不少靈氣,另外他身上還殘有一種特殊的毒物,幽州是解不開的。”
餘昭明雙目失神,愣在原地。他突然想到什麼,急忙地抓住餘鴻的手:“爹,你不是說皇族的血可以解百毒嗎?把我的血給他好不好?”
下面的醫師顫顫巍巍的上谏:“隻有心頭血才有此功效,再者,就算加上龍息調節,箫公子也頂多隻能撿條命回來,從此淪為一個廢人。”
這怎麼能!這怎麼可以!
他這樣一個驕傲的人,怎麼能讓他跌入低谷……
餘昭明突然擡頭:“還有雪蓮!雪蓮我不要了,也給他好不好?”
衆醫師聞聲齊刷刷地跪下,身子發顫。
“混賬話!那是萬年雪蓮,你要靠那東西調息靈脈的!你若給他了,你還想不想化成龍了!”
“沒有雪蓮,兒子一樣能成龍,曆來就沒有憑借雪蓮化龍一說!”
“那是因為你血脈特殊!幽州靈氣不及中原,你又沒有很強的引靈能力,如何突破!”
“既如此,那兒子願在先生醒後進入龍潭澗,以證決心!”餘昭明重重磕下一個響頭,“望爹成全!”
死靜一般的室内卻見證了一片虔誠的心。
“好…拿刀來!”
醫師緊忙呈上匕首。
餘昭明大喜,剛要接住,就聽見餘鴻說:“吾兒,莫要有悔。”
他舉起匕首,毫無猶豫地插向心間,“至死無悔。”
雪蓮散出的柔光安撫着床上的人,餘昭明端起裝有心頭血的碗,卻怎麼也喂不進先生的嘴裡。
餘昭明心裡一顫,直接喝了一口,吻上了他。
血色滑落二人的唇瓣,餘昭明一滴也不敢漏掉,全權的向那邊渡去。
而屋内的醫師們都瞪大了眼睛。
不隻是醫師,包括餘鴻本人也沒有想到兒子竟然會這麼猛。
在幽州,妖族表達愛意的方式是擁抱,而接吻則是求歡的意思。現在在他們的眼裡,則是殿下在向一個病危的人求歡……
嘶,太辣眼!
嘶,道德的淪喪!
太子殿下道德淪喪向病危的先生求歡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幽州。餘鴻和司桠靜靜地站在屋外,看着自己的兒子忙前忙外。
司桠深深歎了一口氣,扭頭對餘鴻說:“老餘,我們再生一個吧。”
不知道為什麼,這年春天回溫的很快,時間也過得很快,一眨眼間就走了十天。而箫子渝回來的時間如在昨日,仍讓他激動不已。
餘昭明早早梳妝好,很自然的坐在床邊,為箫子渝清洗。
先生的眉目如畫,睡覺時嘴唇微翹,看起來溫柔又漂亮。餘昭明手指輕輕按着那抹溫熱,心突然躁動起來。他想到那日的親吻,忽然就紅了大半個臉龐。
于是乎,小殿下紅着臉去清洗先生的身體。當他剛剛把手伸向先生的腰封時,一隻冰冷的手忽然止住了他,接着就是一陣天旋地轉,他被掐住脖子,按在床上。
餘昭明艱難地擠出聲音:“先生?”
聞聲,箫子渝一頓,松了手。但他卻怒吼起來,毫無一年前的面帶桃花:“跑啊!你來這裡做什麼!快跑啊!趁我還有力氣,我替你攔着,跑!”
餘昭明幾乎實在瞬間抱住了他,聲音都在發顫,“先生,這裡是幽州…沒事了,先生。”
他不知道這是在安慰箫子渝,還是在安慰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