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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謝氏雙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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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随着衆人急促的腳步、交錯的身影不疾不徐地滑過,處處都充斥着緊繃如弦之感。謝重珩已卸了兵部執事的職權,也不必再早朝、上值,僅隻挂了個名,每日協同謝煜和謝爍等人忙着整體統籌、交接事宜。

但這次解藥解得半途而廢,隻最猛烈的一波藥性得以舒緩,殘留部分依然在繼續作祟,屬于溫水煮青蛙的折磨。後半夜謝重珩翻來覆去沒個安穩,大清早沖了三桶冷水、吞了半瓶清心丸,仍覺體内燒着一把火,腰腿都有些發軟。

欲|念如潮,還得保持頭腦清醒舉止如常,絲毫不能松懈。得虧他心志和忍耐力非凡,面對面看上去仍是一如既往地冷靜、從容。來往人衆近距離聽着他井井有條地安排事務,愣是沒察覺他那副端肅禁|欲的模樣下,澎湃着怎樣滔天的渴求。

傍晚時分暫且得閑,謝重珩嗑完第三瓶清心丸,獨自在寬闊的馳道邊彷徨許久,自覺已經調整好情緒和狀态,才有如被押赴法場的罪徒一般,忐忑不安地去了雲舒堂。

這是謝重珣的院子,一應物什布置跟他走之前沒有任何區别。隻不過從前他身為繼任掌執,又是朝堂重臣,事務繁雜,求見、伺候的人也多,随處可見,穿梭往複,顯得人氣興旺。

現下一路行來,穿回廊過重門,除了院外左右分立着四個修為精深的護衛,也許是謝煜怕有冒失的子弟來打擾,就隻有一個沉默寡言且面生的粗使婆子在前頭引路,餘外不見任何仆侍。整個雲舒堂大概攏共僅有三兩個下人。

夜色如墨,周遭阒寂,腳步聲清晰可聞,襯得點點燈火越發凄清慘淡,冬夜裡竟有些說不出的陰森之意,仿似走在志怪話本裡鬼物出沒的陵墓間一般。唯有仍在安靜運轉的取暖法陣熱意融融,昭示着此間尚有人丁居住。

謝重珩心下恻然。

謝重珣遭了這一劫,昔日服侍的人死的死散的散。雖說大多仍留在武定君府中,随時都可召回來,但他此刻最不想面對的,恐怕就是那些曾經日日相見的舊仆。

如他這般傲骨铮铮的男兒,縱是受了天大的屈辱和戕害,也隻會獨自收拾好傷口,吞下所有血淚,絕不肯讓旁人瞧見分毫,遑論施以憐憫。

謝重珣沉默地将堂弟讓進書房,卻一直半垂着目光,并不與之對視,隻道了句“先坐會”,就自行動手,看樣子打算沏一壺果茶。

這還是他回家後,兄弟二人第一次相處。書房中不聞人語,隻有水聲和器具偶爾輕碰的細微動靜。

謝重珩坐在對面,怔怔地不知所措。

他想多看幾眼,又覺太過失禮,尤其如謝重珣這樣情況特殊者,更容易覺得冒犯。欲要不看,又分别在即,将來……都不知還有沒有将來。目光就反複在他兄長和茶具間遊移,亂念如麻,全沒注意那隻玉色蓮花瓷罐中,一朵朵如血似火的豔紅幹花。

謝重珣也沒做聲,隻專注于手上的事。不過才兩日,他氣色和狀态已經比剛出帝宮時好了不少。雖仍是瘦削嶙峋,病容弱姿,但他骨相好,長得好,端肅而坐,腰背筆挺,很有幾分傲雪迎霜、堅韌不屈的風儀。

煮水、備料、洗器、燙盞、投料……一整套動作由他行雲流水地做出來,更令人覺出骨子裡透着的世家貴氣和矜雅,幾如畫中仙。

闊别數年,謝重珩原本以為自己有許多話想要跟兄長言說。但終于可以想見就見、想說就說時,他才蓦然驚覺,或許他們都已不知該說什麼。

一個去國已久,真正算起來,其間的經曆長達百餘年。一個困在煉獄中四年多,無一時不在煎熬,每一刻都仿佛漫長得看不到盡頭。

他們各自都有絕不可輕易觸碰的過往,昔日的親厚記憶就顯得太過遙遠,虛妄得如同黃泉路、忘川水隔出的前生後世。

衆生降世,皆為度劫難苦厄而來。陰陽兩别是一種痛,物是人非又是一種痛。曾經有多情意深厚,後來就有多凄斷肝腸。

終究是不複當初。

“怎麼這樣看着為兄?”水聲咕嘟中,謝重珣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他語調徐緩,幾近凹陷的慘白臉上雖沒什麼表情,總歸還算平和。卻不知是不是謝重珩自己愧恨難當,因而疑心深重,總覺得對方隐隐有些冷漠。

心裡空空蕩蕩,像是痛到極處失了知覺,又像是早已麻木得死水一潭不起微瀾。

強迫自己像往常一般微笑起來,謝重珩道:“多年不曾見到兄長親手烹茶,下一次還不知得到什麼時候,我自然要看仔細了。”

謝重珣手上幾不可察地一頓,半垂的眼睫掩映下,目光越發幽深如枯井。彌漫的乳白水霧襯得他神色更為慘淡,他的人也缥缈得不太真實。

直到斟茶入盞,他才擡目看過去,今晚第一次直視堂弟,一眨不眨地深深盯着那雙與他極為相似的劍眉杏眼。沒什麼血色的嘴唇開合,慢慢吐出幾個字:“阿珩,嘗嘗這杯留花玉露茶。”

謝重珩正垂首看着茶盞中胭脂色的水液,隐隐覺得哪裡不對,猝不及防聞聽此言,那點竭力擠出的笑容僵在嘴角,有些惶然不知所措。

留花,從前飛星原最負盛名的特産,盛放于大雪紛飛的隆冬時節,一團團如血似火的豔紅鋪在廣袤原野上,綿亘三千裡,吉慶而熱烈。

冬日以其入肴制飲本是永安的應時應景之俗。然而自從甯氏盡絕于飛星原、三千裡留樹幾乎整體廢棄後,相關種種在勳貴之間心照不宣地一筆抹殺,至多不過偶有憶及時暗自緬懷一瞬。各府邸縱有留花,也都是昔年遺忘在庫房裡的,稀少且陳舊。舊俗也就随之失落。

謝重珩與昭明帝真正的恩怨糾葛,正是起始于飛星原的帝王行宮。兄長今日以留花相待,是單純巧合,還是在暗示什麼?

他後背都冒出了冷汗,一霎時的凝滞後,勉強若無其事地笑道:“花湯豔紅勝夕霞,玉子剔透如晶珠,晚間還能蹭到如此好茶,可見愚弟口福不淺。我就不跟兄長客氣了。”

謝重珣再沒說什麼,隻是看着他,越發眉目沉郁,眼底情緒莫測。二人相顧無言,沉默對飲。

出征在即,謝重珩忙得腳不沾地,交接手上事務、跟鳳曦和謝煜商談别後協作事宜、推演戰局相關、召集同赴戰場的嫡系各支脈高手……如今勉強忍着身體的不适在此空耗光陰,他竟也絲毫不覺浪費,隻是如坐針氈,不知将要迎來怎樣的拷問與裁決。

一壺果茶将盡,謝重珣才終于失了支撐般,心力交瘁地慢慢往後一靠。

謝重珩自小就在他眼前看着長大,即使對方少小離家一别二十年,容貌頗有變化,隔着熙熙人叢不經意的一瞥,他都能憑着那雙眉眼肯定個八|九分。那點細微的表情瞞得過旁人,又豈能瞞得過他?

整個謝氏府多達數百嫡系子弟,謝重珣年紀輕輕就能獨當一面,坐到僅次于掌執的位置,以威望服衆,絕不是單單靠着謝煜的提攜和繼任者的身份。

深宮寂寥,困守一隅,有人無聊得連地磚幾何都數過無數遍,連其上的紋路微瑕都爛熟于心。他絕不可能像其餘嫔妃一般争寵、結派、宮鬥打發時間,隻能鎮日将自己關在廣陵殿中。除了迫不得已要面對昭明帝,他幾乎不與任何人來往,比冷宮裡的廢妃都更加深居簡出,也更有閑暇。

縱然再不清楚自己當年究竟為何遭劫入宮,但四年多蒼白至極的歲月,也足夠謝重珣聯系所有最細微之處,将任何一種可能的緣由都推算到。從中拼湊出大緻真相,于他而言甚至算不得什麼事。

方才略加試探,不過是更加證實了他那些猜測而已。即使最清楚事實經過的兩個至親到現在都諱莫如深,死死瞞着他。

片刻,謝重珣遊絲般缥缈道:“阿珩,你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短短一句話,字字如雷霆。謝重珩臉色唰然慘白如窗外積雪,心也慢慢往無盡深淵沉下去,無論如何都觸不到實處地恐懼,又同時帶着些終于塵埃落定的自暴自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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