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言落座後，才淡淡問道。

雲杉點了一下頭。

“五年前，負責府中下人采買的趙管事從人牙子那裡買了十個男童，其中便有他。因生的一般，為人木讷，不通世情，所以便派給了三公子。”

齊言聽完，又想起今日在廳堂所見所聞。

“我今日觀之，他可不像為人木讷，不通世情的樣子。”

故意激怒李管事，以挨一巴掌為代價，讓李管事陷入無法翻盤的局面。

被風鈴指責，故意吐她一臉血。

在這之前，齊言曾召過當時在廚房的其他下人問過詳情。

這怎麼看，都像是受不得一點委屈，睚眦必報的小霸王啊。

不像個下人，倒像是被寵壞了，無法無天的小少爺。

雲杉再次點頭，“他進府後的經曆屬下也查過，并無什麼出奇之處。”

“唯一奇怪的是，今日，不僅是他，就連三公子也與平時的作風大相徑庭，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齊言眸中微光閃爍，想到了一種可能。

“難道是有人易容假扮？”

話音剛落，他又自我否決了。

如果真是有人易容假扮，那麼首先要做就是低調，越少人将目光放在他們身上，暴露的可能才能越小。

可今日這主仆二人的做法，和低調可半點不搭邊。

但若說不是，兩人作風與往日大相徑庭卻也是實情。

這也是齊言選擇把兩人放在眼前的原因。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時間總會給出答案。

“好了，你去吧，若有任何狀況，第一時間向我彙報。”

雲杉拱手領命後，便轉身離去。

身後，齊言正襟危坐，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面露淡笑，任何時候都不忘世家子弟禮儀做派的齊府嫡長子。

……

惜雨軒内。

齊玉仍舊一臉心疼地望着元寶臉上未好全的傷，伸出手想要觸碰，卻在即将接觸時停住了。

“對不起。”

這三個字自重生後他已經對元寶說過無數次了，可即便如此，也不能令他寬容自己半分。

畢竟，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欠元寶的實在太多了。

元寶仍搖了搖頭，表情很是無所謂。

比起夢裡自己所經曆的那些，區區一巴掌實在不值一提。

很何況他隻是挨了一巴掌，但李管事失去的可是自己的生命啊。

兩相合算，還是他賺了。

恰逢此時，齊言派給齊玉的侍女之一的芙蓉走了進來，柔聲提醒。

“三公子，已經午時了，要傳飯嗎？”

齊玉看了一眼芙蓉，又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元寶，思索後點了點頭。

“傳飯吧。”

接受到命令的芙蓉欠身行禮後，轉身出了房間，不多時好幾名侍女端着各色菜品入内，滿滿當當擺了一桌。

又有一名侍女端來銅盆，盆中放有清水，用來給齊玉淨手。

齊玉洗手擦幹後，元寶很上道的将手伸了過去，齊玉擡頭看向他，元寶甜甜一笑。

“公子幫我洗手好不好。”

或許是因為舌頭上有傷，聲音帶了一點大舌頭，聽起來越發有幾分稚童的可愛。

齊玉亦笑了一下，點頭道:“好。”

然後在一衆下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幫元寶洗手擦幹，後又在元寶撒嬌下，為他夾菜撥飯。

看起來，竟像是元寶才是三公子一般。

可偏偏兩位當事人，沒一個感到有什麼不對勁，場面異常和諧。

倒是周圍一幹侍立的下人風中淩亂了很久。

之後，芙蓉委婉提醒元寶，下人是不可以和主人同桌吃飯的。

元寶好奇發問，“那我應該怎麼做？”

芙蓉科普，“主人吃飯時，你應該立在一旁，等主人指示後，方可行動。”

元寶想了想，随即皺眉，不高興說道:“公子吃飯，我卻隻能站在看，那我也太慘了吧。”

芙蓉再次科普:“這是規矩。”

元寶又問:“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吃飯啊？”

芙蓉:“等主人吃完後，你就可以吃了。”

芙蓉以為經過這次自己提醒後，元寶就能恪守規矩，不再行逾矩之事。

可是，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芙蓉這邊剛提醒完，元寶就跑去齊玉面前哭訴。

“嗚嗚嗚……公子，你吃飯的時候，我隻能站着看，我太可憐了。”

齊玉急忙安慰，“元寶不哭，公子怎麼舍得讓元寶站着看公子吃飯呢，元寶和公子一起吃好不好？”

元寶頂着哭紅的眼睛，一邊被齊玉擦眼淚，一邊怯生生說道。

“可是芙蓉姐姐說，元寶不可以跟公子一起吃飯的，還說這是規矩。”

說完還抽噎了一聲，挂在眼尾的淚珠滾落，落在了齊玉已經被潤濕的指尖。

“沒關系，下次芙蓉再這樣說，你就告訴她，公子要求元寶要和公子一起吃飯，這樣她就不會再說什麼了。”

元寶眼睛瞬間一亮，露出燦爛的笑容。

“真的嗎？太好了！我就知道公子最喜歡元寶了。”

事後被告知此事的芙蓉:“……”

合着，小醜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