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運氣真好。”書童由衷感慨。
元寶瞄了他一眼,心道,你但凡知道我之前受過什麼罪,都不可能說得出這話。”
他現在享的福都是應得的好吧。
元寶不想再讨論這個話題,因為這會讓他想起夢裡那個悲慘的自己,便幹脆往旁邊坐了一大截。
那名書童估計也看出來了,也沒再繼續跟他搭話。
直到授課結束,衆公子起身行禮,目送夫子離開後,早已忍耐到極限的元寶立馬沖過去,将東西随便往書箱一裝,拉着齊玉的手就要閃人。
“三公子慢行!”
忽聽得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齊玉順勢停下,轉身看向叫住他的人。
此人并非齊府的公子,卻因族上和齊府有親,故而有幸入齊府私塾得夫子教誨。
“吳公子可有事?”
禮貌又疏離的話語自齊玉嘴裡吐出。
吳公子卻并沒有因此止步,依舊邁着不急不緩的步伐走到齊玉面前,簡單看了齊玉幾眼後,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旁邊的元寶身上。
“我瞧你這書童有趣,不如,你我交換如何?”
說罷,指了指剛剛同元寶搭話的書童。
“此人聽話的很,任打任罵,便是打死了也不要緊,我那裡有更好的送你。三公子意下如何?”
齊玉眸光微冷,反問:“你覺得呢?”
吳公子笑了笑,“一個奴仆罷了,得之何幸,失之何惜。”
“況且我聽聞你這奴才不規矩的很,将他給我,為你換一個更規矩懂禮的,豈不更好?”
這下,齊玉臉色也冷了下來,卻顧着此人身份,不好發作,隻好委婉說了一句。
“多謝吳公子好意,隻是元寶跟我的時間久,我用習慣了,就不勞煩了吳公子用心了。”
說完,微一欠身,便帶着元寶走了。
“公子……”
那名書童走過去,剛小心翼翼叫了一聲,便聽得啪一聲,他被扇倒在了地上。
臉上火辣辣的,嘴角的血順着留下,滴在衣服上暈染開來。
“哼!不識擡舉。”
吳公子面露狠戾之色,眸中似有殺意緩緩流動。
“齊玉,咱們走着瞧。”
接着一甩袖,剛走幾步,又猛地轉頭,狠聲道。
“躺着幹什麼,還不快跟上來!回去後,看我怎麼收拾你。”
書童急忙從地上爬起,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忙跟了過去,嘴裡還不停說着。
“好的公子。”
……
另一邊,齊玉側目看向旁邊,自離開私塾後就低着頭,一句話不說的元寶。
“生氣了?”
元寶剛一搖頭,又立刻點頭。
“嗯。”
“是在擔心我會答應他的要求,将你送給他嗎?”
元寶又點了點頭。
他當然擔心了,那家夥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他要是跟了那家夥,怕是骨頭都剩不下幾根。
齊玉無奈笑了笑,伸出頭摸着元寶的頭發。
“傻元寶,你家公子怎麼舍得将你送人呢。”
“因為,公子也最喜歡元寶呀。”
元寶立刻擡頭,雙眉微皺,義正言辭糾正。
“不行,公子要最喜歡太子殿下才對。”
齊玉:“……”
好吧,他把這茬給忘了。
第二日再去私塾,元寶旁邊卻換了一張陌生面孔,或許是出于好奇,又或許是出于另外一種更為複雜的情緒。
元寶主動詢問昨日那位書童去向。
對方倒也慷慨,很大方的告知了他答案。
死了。
很簡潔的兩個字,卻聽得元寶涼意順着脊骨尾部直往上竄。
【此人聽話的很,任打任罵,便是打死了也不要緊。】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這是他第一次意識到生命何其廉價。
一天授課結束,元寶與齊玉走在回去的路上。
突然,元寶停下,看着不遠處光秃秃的樹幹,問道。
“公子,我會死嗎?”
他的語氣很認真,轉頭看向齊玉的眼中也無一絲雜質參雜,純淨的可怕。
齊玉怔了一下,望着這樣的元寶,許久過去後他才聽到自己這樣回答。
“我向蒼天起誓,不會!”
元寶作為現代人,他很清楚,向蒼天發誓也不會有什麼約束力。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開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