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看不起人了!
不開心……
齊言微怔片刻,忽的又開口道:“那如果有一天,有人許你高官厚祿,讓你為他做事,你會答應嗎?”
元寶毫不猶豫,搖頭拒絕,“不答應。”
許是對方答得太快太幹脆,齊言短暫愣了愣,下意識反問。
“為什麼?”
“因為……”
“因為?”
“因為當叛徒的都沒有好下場!”
大量事實證明,投敵叛國,賣主求榮的人,最後一定沒有好下場。
他又不是傻的,怎麼可能在明知沒好下場的情況下還選擇當叛徒呢。
等等!
為啥長公子要問他這個啊?
難道——
元寶眼眶忍不住盛水,仰着的小臉上滿是委屈。
“哐當。”
銅盆落地的同時,元寶一把拽住了齊言的衣服。
“長公子居然覺得我會成為叛徒。”
他在長公子心裡到底是什麼形象啊。
元寶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受,越想視線就越模糊,淚水滾落,身體一抽一抽的,卻還要強忍着不哭出聲。
齊言:“……”
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展開開始了。
他好像……大概,把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惹哭了。
那麼,問題來了,怎麼才能讓他不哭呢?
齊言:“……”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
之後,還是見元寶許久未歸,找過來的齊玉解決了這一難題。
許是有經驗了,沒一會兒便讓元寶重新展露了笑顔。
一旁的齊言見了,不覺微微松了口氣。
然而——
“公子,長公子居然說我長得像奸細,我好難過。”
元寶皺着臉,不甚開心的向齊玉抱怨。
齊玉:“……”
齊言:“……”
齊玉微微轉頭,看着同樣将視線移向别處,臉上帶了一抹不自然紅色的長兄。
重活一世,他自然清楚壓在長兄身上的重擔。
齊家目前的處境,他也清楚。
因此,齊玉鄭重其事地伸出三根手指,向齊言發誓。
“長兄,齊玉願以性命作保,我與元寶絕不可能背叛齊家。如違此誓,便讓我二人,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如此,可安長兄之心?”
元寶:……
安不安他的心不知道,但是自己的心可是被迫承受了一萬點的傷害。
發誓為啥要帶上我啊。
我又沒說絕不可能背叛齊家。
元寶:……慘還是他慘。
齊言忙開口:“三弟不必如此,是長兄不對,平白懷疑你身邊的下人,長兄在這裡向你道歉了。”
說完,雙手交插,微微彎下腰,剛準備行禮,齊玉忙伸出手将齊言扶起。
“長兄不必如此,我知道長兄是為了齊家,元寶也能體諒長兄的難處,我隻希望長兄今後能夠相信我二人,如此便可。”
齊言連忙點頭表示:“三弟放心,今後,我絕不會再疑你二人。”
一旁的背景闆元寶:“……”
總感覺我好像在,但又好像不在,跟我有關,又好像沒關的樣子。
……
回程的路上,元寶兩眼望天,右手拿着不知從哪裡撿來的樹枝胡亂晃動,左手被齊玉牽着,兩人慢慢悠悠往前走。
“元寶,你知道嗎,在外人看來,長兄是齊家長公子,光鮮亮麗,十分榮耀,是可承繼家族之希望。”
說罷,齊玉幽幽歎了口氣。
“可是,誰人又知長兄之艱難。”
因為是長公子,所以言行舉止即代表整個齊家,自然不能有一絲錯漏。
因為是長公子,無論做任何事都要将齊家放在首位。
因為是長公子,自出生起便不能有私情,便是連未來成婚之人是誰都不能自己做主。
世人都很羨慕長兄能有這樣的出身,齊玉卻隻覺心酸。
一個連自我情感都不能有的人,就算坐上萬人之上的位置,又有何樂趣呢。
可他人卻不這麼認為。
否則也不會出現那麼多,因争搶高位而釀成的慘禍了。
所以他甯願做一個快樂的普通人,也不想身居高位,享無邊孤獨。
或許是身處的位置不同,元寶對此卻有不同見解。
“普通人的生活也并不一定是快樂的。”
“就像那位書童,生死存亡,也不過是主子一句話的事情。”
或許這整個世界就是一座巨大的圍城吧。
裡面的人想出來,外面的人想進去。
可當彼此交換後,才發現沒有誰是真正快樂的。
“那元寶呢,你想過怎樣的人生?”
元寶微微一楞,想了想,随即答道。
“我想過自己想過的人生。”
聽起來似乎是一句毫無營養的廢話,或許事實也正如此。
但人生不正是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