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印象裡,雲鸢心思活絡,總是能輕易達成所願。
無論是那些栽贓嫁禍還是陰謀詭計,他都能很輕松完成,并且所有人都會相信他是無辜的,壞的是自己。
可是今日……僅僅因為元寶的幾句話,他就這樣狼狽的在自己面前跪地磕頭求饒,這也……未免太不真實了。
哪怕來到房間,坐在床上,齊玉仍然覺得自己在夢裡。
“元寶。”
他伸出手摸着元寶的臉頰,微熱的溫度順着指尖傳到心裡,他才松了口氣。
還好,不是夢!
“公子?”
元寶眨了眨眼,不解地望着他。
他本意是想問齊玉怎麼了,可下一刻,齊玉突然伸手将元寶緊緊摟在懷裡,在他耳邊低語。
“還好,不是夢,還好,你還活着,還好,我還能像現在這樣抱着你。”
被人死死箍在懷裡,呼吸都很困難,元寶第一感覺就是好難受。
可是這人是公子,元寶隻皺了皺眉,就無奈放松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齊玉怔怔松開手,表情仍然顯得若有所思。
元寶好奇詢問,這時齊玉才将自己心裡的疑惑告知。
“那是因為你第一次見他,表現得太弱勢了。”
元寶解釋道:“人本來就是這樣,瞧你軟弱,便可勁的欺負,瞧你強勢,就會畏懼退縮。”
“公子你以為他剛剛為啥找你的茬,不就是見你生的柔弱,覺得你好欺負嘛。”
“那又為啥,後面要磕頭求饒呢,是因為梧桐哥哥當着他的面殺了那幾名企圖沖過來的侍從,他看出來你不好欺負了。”
“公子你仔細想想,前世是不是也是這樣?”
齊玉竟真的低下頭開始細想,片刻後,他點了點頭。
不錯,前世雲鸢剛嫁到王府的那幾天還算安分,在他面前也從不造次。
後來才漸漸現出真面目,做出了那麼多事。
如今仔細想想,或許正是因為他剛嫁過來時,自己表現得太過和善,柔軟可欺,才會令他生出那許多污遭心思吧。
“元寶,謝謝你。”齊玉擡頭,由衷向元寶道謝。
元寶卻滿不在乎擺手,“哎呀,沒關系啦,誰叫我最喜歡公子了呢。”
哪怕明知道對方說的并不是那個意思,齊玉還是不自禁紅了臉。
元寶看到齊玉紅了臉,好奇湊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托着腮看,趴在齊玉懷裡仰頭看,各種角度看完後,才發表感歎。
“公子的臉好像一顆熟透了的桃子哦。看着水嫩嫩的,好想吃。”
說着,竟真的撲過去咬了一口。
雖然沒怎麼用力,卻還是在臉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牙印。
當然,元寶也成功被掐了臉,給臉上留下了兩道明顯的紅指印。
嗚嗚嗚嗚……公子居然掐我,他果然不喜歡我了。
元寶淚眼朦胧望天花闆,直到齊玉真的給他手裡塞了一顆兩個拳頭大白裡透紅,水嫩欲滴的桃子時,他才沒工夫想這件事。
……
第二天一早,三人便出發前往近郊的啟賢學宮。
再向候門的仆從遞上一封舉薦信後,他們得以進入學宮。
若沒有這個,就算你是文曲星降世,也進不了學宮的門。
入的門來,又在另一位仆從的帶領下前往宿舍,此後三年,那裡便是他的居所。
“這位大哥,我家公子自小一個人住慣了,不喜與人同居,煩請大哥行個方便,給公子安排一個獨居的房舍。”
那名仆從聞言,面露為難之色,道:“這……怕是難辦,你們也知道,學宮的宿舍是兩人寝,若安排你家公子獨居,剩下那人就沒地方住了。”
元寶卻不為所動,依舊堅持,“大哥,并非我為難你,實在是公子金枝玉葉的身子經不起折騰,若那人是個大大咧咧,行事無所顧忌的,萬一傷到哪兒,碰到哪兒,老爺責怪,我這點身子骨可不夠罰的。”
“哎!”元寶又重重歎了口氣,“公子自出生起就與老爺聚少離多,老爺當了丞相後,公務繁忙,更是見得少了。”
“老爺自小疼愛公子,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哪裡舍得他吃一點苦。”
“若他日老爺得知了公子在學宮裡的事,一時生氣發怒,我們這兩個當下人的可就慘咯。”
說罷,又是一聲長歎。
那名仆從聽完,眼珠轉了兩圈,立馬伸手在元寶肩膀上用力一拍。
“害!瞧我這記性,要不是小兄弟你提醒,我都忘了。其實這次入學的學子是單數,宿舍恰好有一間隻住一個人。”
“我與小兄弟你一見如故,又怎麼忍心你受罰呢。”
“跟我來,跟我來,我這就帶你們去,那地方好的很,保管丞相大人聽了,不僅不會生氣,還會誇贊小兄弟呢。”
說完便拉着元寶的手往他所說的那處走去。
跟在後面的梧桐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怎麼和他聽來的版本完全不一樣啊,不是說老爺将三公子放在念州不管不問十年嗎,那為啥聽元寶得口氣像是疼愛得不行了的架勢。
還有……為什麼那個仆從剛剛還一副趾高氣昂,不耐煩的态度,如今卻熱情得像是元寶失散多年的親兄弟一樣?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齊玉也搞不懂,他與元寶皆擁有前世的記憶,前世那樣苦的生活他都過過,又何至于隻是跟人同居就受不了了呢。
還有那些老爺疼愛他的話,但凡他不是當事人,說不定就信了。
拉拉扯扯間,三人被帶到了一處獨立院落,院中種着幾株翠竹,旁邊有一顆開的正豔的桃樹,樹下一方石桌,再往裡便是一間主屋和兩間側屋,光看外面,就知裡面差不了。
“這地方,公子可還滿意?”
那名仆從小心翼翼詢問正在打量房間的齊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