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良久他才聽到自己悶悶回答。
“比喻,不是這樣用的。”
這話要是讓賀将軍聽到了多半得哭出聲,原來還有一天,他那提起讀書就要死要活的兒子,竟然也能教人怎麼用語法了。
蒼天有眼啊!
“這樣不對嗎?”元寶好奇問道。
賀麟用力點頭。
元寶又問:“那什麼才是對的?”
賀麟回答:“人的命都是一樣的,隻有一條,不會因為你身份高貴給你增加一條,也不會因為你身份低賤給你少一條。”
“不管是誰的命,都是這世上獨一無二,最為重要的東西。”
“所以我用我最重要的東西起誓去保護你最重要的東西。我并不覺得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反而我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為什麼呢?”元寶輕聲問道。
“為什麼你要用你最重要的東西起誓來保護我最重要的東西呢。”
一切話題回歸原點。
問題不是這件事正常還是奇怪,而是……為什麼呢?
是啊,為什麼呢?
賀麟也想問問自己。
他為什麼要對一個沒見過幾次面的家夥這樣執着呢?
聽到他被山匪綁了,連一刻猶豫都沒有就急匆匆來了。
再聽到元寶要成為山匪老大的媳婦兒,他更是忍不了一點,一個人孤槍匹馬上山,渾然不顧此行徑有多麼兇險。
所以這是為什麼呢?
賀麟坐在那裡想了很久。
元寶見賀麟在發呆,又看了一眼已經半幹的衣服,心道:好機會!
穿着濕褲子坐着他實在難受,可這裡又空曠,沒個能避人的地方。此時賀麟發呆,正好給他創造了一個迅速換衣的機會。
元寶眼疾手快脫了褲子往上面一搭,又馬不停蹄扯了一件衣服栓在了腰上。
隻要不漏重要部位就行。
反正都是男的,怕什麼。
賀麟想的頭大,幹脆也不折磨自己的腦袋了,放棄思考回歸現實,結果卻在看到眼前一幕時,大腦直接宕機。
元寶是下人,衣服是短款的,方便幹活,此時系在腰間,除了重要部位,哪哪都看到了。
白嫩的肌膚泡了水顯出病态的蒼白,黑色長發披散在身後,明亮的雙眸略帶好奇地望着他,因為對方站着,他坐着的原因,若平視他能清楚看到比其他地方更加白嫩的大腿。
“……”
他知道這樣長時間盯着一人看,無疑是流氓行徑。
可他卻還是克制不住地睜大了雙眼,仿佛這樣就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他從來沒覺得一個人,還是一個男人有這樣的勾人。
往日在軍營,總有些将軍耐不住寂寞,喜歡去找年輕的小倌洩火,偶爾也會有人邀請他同往,實在推辭不了去了,也隻是一個人坐着角落喝酒,面對一衆投懷送抱者毫無反應。
因此,他還曾被同軍營的兄弟調侃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如今他明白了。
并非是他不行,而是……他沒遇到合适的人。
喉結滾動了好幾下,心中旖旎的想法蠢蠢欲動。
“元寶,你有想過以後嗎?”他突然這樣問道。
以後?
元寶坐回原位,随口回答。
“沒想過,公子去哪我去哪呗。”
不然還能怎麼樣?
“你總不能跟着你家公子一輩子吧。”
元寶一想,好像也是,一輩子都當個毫無人權的下人,的确太慘了點。
“等一切塵埃落定後,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種種田,養養花,再找個喜歡的姑娘過平平淡淡的生活?”
每個人在功成名後都會有這麼一個樸實的念頭。
市面上把這稱為返璞歸真。
他卻覺得這就是單純的閑的蛋疼。
可如今賀麟陡然問他以後,元寶想了又想,卻沒想出除這以外的答案。
看來人都是一樣,有錢沒煩惱了,就開始閑的蛋疼了。
“那你有喜歡的姑娘了嗎?”
元寶思索片刻,想起齊府那位常穿一身翠綠衣裙的小姑娘,笑起來嘴角邊各有一個淺淺梨渦,很是可愛。
名字也很好聽,叫翠鸢。
他們偶爾碰見時會停下來說幾句閑話。
可他不确定這是不是喜歡,隻好猶豫說道。
“有……吧。”
聽到回答,賀麟一着急,竟把心裡想的話說出來了。
“那你覺得我怎麼樣?”
元寶:“……”
他呆呆看了賀麟兩眼,又将目光移向那隻突然搭在他手臂上的手上。
沉默片刻,忽的眼睛睜大,驚訝出聲:“啊?”
他是耳朵裡灌的水沒掏幹淨,所以幻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