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的劍?你、你究竟是何人?莫非是峫宿那孽畜借身?!”将世甯話音稍落,卻見一串黑白相環的陰蝶撲面而來。
《詭契錄》中有載:“陰蝶,火也。遇物則燃,可燒百物。遇水不滅,遇土不熄,僅玄鐵卷絲布可滅。”
“這是陰蝶?!”将世甯眼底微冷,面上顯出幾分嘲諷,他看着被附身的将晏華,像是在看什麼污穢一般,口吐譏諷之言:“原來真是峫宿這孽物,竟敢使如此陰招陷害我兒!”
将晏華一語不發,隻召喚那陰蝶四處飛散。府中有人被驚醒,匆匆趕出來時正好與陰蝶迎面相撞,周身霎時火光乍起。
“啊啊啊啊!”那人頓時疼得滿地打滾,嚎啕大叫起來。陸陸續續有人出來觀看,戒備心重的,拿上武器小心探頭,莽撞沖動的卻是直接沖向那滿地打滾之人。
“發生何事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着火了,快幫幫我!快幫我打盆水來!”
将世甯在别處喝道:“真是一群莽夫!都閃開,别去碰那些鬼東西!”他在這邊應付着将晏華,那邊應付着陰蝶。一個逐漸失力,一個火勢逐漸擴大。
陰蝶化成的火名作陰火,外人不觸不碰,所感乃陰冷之氣,被燒者卻是一陣白骨生裂、斷筋去脈之痛,很快便皮肉焦黑着死去。越來越多的陰蝶來襲,将世甯見寡不敵衆,一狠心便召喚出天墉府鎮府之寶:“禦魂,召來——”
電閃雷鳴間,一柄靈傘破空飛來,帶着凜冽洶湧的氣勢,震得四周栽種的密林折腰,林葉翻飛。那傘呈清淺的紫色,傘面堅硬如玄鐵,印着一隻振翅羽鶴,每一面上皆有一道符咒。
将世甯手握如鐵傘柄,撐傘而立。口中輕叱:“去!”傘面符咒隐隐浮動,閃電般飛向将晏華,将他團團圍住。
紫光驟現,将晏華頓覺頭痛不已,如同抽魂斷魄,不得已雙手抱頭,口中大喊道:“爹!是我啊爹!好疼,好疼!住手!爹住手!!啊啊啊疼死我了!爹救我!!!”
将世甯未敢前功盡棄,隻得安慰道:“我兒莫慌,待我将那孽障逼出來,定讓他碎屍萬段!”
“不行!不行啊爹!”将晏華伏身倒地,不得動彈。“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疼死我了!快疼死我了!”
将世甯喝道:“孽障!還不快快顯形!”
将晏華正痛苦着,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靠近了将世甯。“爹……”他勉強睜着眼,模糊間隻覺得什麼東西站在将世甯身後,頓時急道:“小心!爹,小心身後!”
“噗呲——”一聲,那黑影生生捅穿了将世甯的後背!将世甯不敢含糊,分出心神召來義魂将那黑影也捅了個對穿。黑影無聲地叫喊着,連退幾步,轉身要跑。
“是傀儡術!”将世甯心中大驚,知曉今晚定非太平夜,“恐怕此人來路不小。”他連忙封鎖穴位,使靈力不再過多流失,一記飛鶴掌打去,直将那傀儡打得暈混不堪,索性倒在了地上。
将晏華此時已面無血色,他恢複了神智,艱難道:“爹,你先停手,我沒有被邪物附身!”
将世甯心中有疑不肯輕信,便問他道:“當真?那你為何半夜突然在此出現?”
“我不知……不知道。”将晏華咬牙試圖忍住身上那股劇痛,卻在口中嘗到了腥甜的血味。他繼續道:“爹!快放了我去救人!”
另一邊,早已火光沖天。
将世甯拿出一張警符,欲召喚天墉弟子,卻無回響。一連用了三張符咒,平日裡百用百靈的符咒偏偏在此時失了效。他頓時臉色大變,恍然覺悟道:“不好!有人在囚我天墉弟子!”
顧不上其他,将世甯轉身去滅火。那陰火借着陰蝶撲翅的風勢一路延綿至穿廊過道的盡頭。大火封門,已無路可退。
将世甯此時身上隻帶着一個聚物袋,裡面有幾顆用不上的靈珠,他連忙摘了下來,抱着一試的想法,從中拿出水屬性的靈珠飛快往火裡一擲,竟也壓下了一小部分的火。可這便是僅有的一顆了。
“城主救命啊!城主!”
“啊啊啊!疼!城主!城主!!救救我們!!”“将城主!”
“快滅火!快來人滅火!”
将世甯靈力暗湧,使出大量靈力将火勢分出一條極窄的道路。
這些人全是将氏的親眷,全靠将世甯養着,雖說大多與修道無緣,卻也見識頗多。有人看出些玄機,連忙從那小道冒險沖了出去。
一人得救,後來者便争先恐後。
不少人沖撞着擁擠着往這條生路走,力氣不敵他人的,被推進火中,速度不敵後來者的,被踩在腳下,一時間場面混亂無度。
将世甯先是與将晏華鬥了一番,後是被那傀儡偷襲抓傷,傷口此時還在溫吞地滲血。現如今,他又動用了大量靈力,早已支撐不住,索性收了将晏華那邊的禦魂傘,省了些氣力。
将晏華一經放任,重獲自由,頓時軟綿綿倒在了地上。他微弱地喘着氣,胸膛一起一伏間,緩慢地回力。前方,紅光滔天,将世甯拼死維持着那所有人眼中的求生之路,将晏華卻無力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