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以令見台上的人臉色逐漸不對勁起來,心道:阿四這小鬼頭的确有些本領,這麼一來,降服這雨花娘娘不過輕而易舉。
他心中想着,卻始終不見南宮賜與顧桓之有所動作,不免有些生疑,便趁此機會溜進人群一看究竟。隻見南宮賜和顧桓之正與一位女子執劍相對,看相貌,應該就是那位雨花娘娘了。
謝以令上前一瞧,卻見南宮賜雙目雖睜,但兩眼無神,似魂神出竅一般。再一看旁邊的顧桓之,亦是如此。
“阿四,”謝以令連忙回頭問:“你使的什麼東西?”
阿四從鼎後探出半個身子:“我會造夢,當然是讓他們都做夢了!”
謝以令有些無奈道:“你這法子難道敵我不分?”
阿四大抵也明白自己的法術有些雞肋,便羞澀地提醒他:“謝辭哥哥,你再在那裡多待一會兒,也會做夢的。”
謝以令當然不能在這時候做夢,因為四周的百姓們忽然全部動了起來,朝他慢慢圍過來。興許是少了花解雨的操縱,他們的舉止處處透着僵硬詭異。
他猛然想起之前那女子說過的話,因他吃了凝丹丸,對這些陰物而言有極大的吸引力。隻是沒想到威力會這麼大,能讓這群百姓在沒有雨花娘娘的操縱下,自主攻擊他人。
而這些百姓雖對雨花娘娘來說是人,但對阿四來說,不過是一群傀儡,自然也就不受夢魇所控。剛才的靜止不動,不過是暫時脫離操控的不适應罷了。
不過,幸好他此時靈力已恢複些許,對付這種軀體薄如黃紙的空殼,可謂綽綽有餘。
謝以令迅速轉身,一道靈力打去,三四個傀儡便化作齑粉。阿四躲在遠處為他呐喊助陣:“謝辭哥哥,打得好!繼續繼續!”
他轉身,揚眉朝阿四道:“看好了!”說完一運氣,指尖聚集的靈力豐盈。
哪怕已隔多年,他私以為所修仙法已忘了許多,但需要時,各門術法卻因早已熟練于心,自然而然地使了出來。
凡人修道,須有靈識,方可頓悟仙門秘術,彙天地靈氣,日月精神,以助修行。
半仙者修道,須有靈根,開根化智,萬物精華自然而收,再加以修行,更是仙道多得,絕妙領悟。
前者需要努力,後者需要天賦。謝以令便屬于後者。
正打得渾身舒暢、忘乎所以時,一道劍光從謝以令肩處劈過。他回過頭,發現紫霧隐隐散盡,原本困于夢中的南宮賜蘇醒,而這道劍光正是南宮賜打過來的。
身後欲偷襲謝以令的百姓被打散,他慌忙停下動作,不管南宮賜看沒看見自己當下的舉動,轉身朝他跑去,口中不忘喊道:“師尊,救命啊!”
南宮賜腦中還殘留着謝以令一招一式皆行雲流水的身影,見他跑近自己,不自覺握緊了碧落。
“師尊!”謝以令拍着胸脯,餘驚未消地開始告狀,“這群人剛才突然對我出手,吓死我了!還好我吃了你送的凝丹丸,這才沒事。”
“沒事”二字剛說出口,南宮賜突然将他一把用力扯過,翻身擋在了他面前。
一股從背後襲擊而來的力量打在了南宮賜後背上,甚至透過南宮賜的身體,将謝以令也一并震了震。
阿四在後面叫道:“謝辭哥哥快跑,我控制不住他們了!”
謝以令心裡憂心南宮賜的傷勢,飛快地對他說:“阿四,你躲起來!”
阿四顯然被吓到了,忙不疊地點頭,慌不擇路往後退去。
“師尊,師尊!”謝以令扶着受傷的南宮賜,見他面色蒼白,額上竟開始冒出些冷汗,急得說不出話來,一腳将旁邊将醒未醒的顧桓之踢醒,道:“顧三公子,快醒醒!”
顧桓之猛然驚醒,戒備地握緊霜客,左右看了兩下:“發生何事了?”
謝以令語氣急切:“我師尊受傷了。”
“這點傷于我不礙事,”南宮賜看着他,“還好傷的不是你,否則……”他悶聲,沒再說下去。
沒人知道,在看見那紅绫打向謝以令的那一瞬間,南宮賜的整顆心髒都被提了起來,什麼也沒想便替人擋了下來。
這些傷對他來說确實算不上什麼,隻是如果打在謝以令身上,那便真的兩說了。所幸,他擋住了。
或許在别人看來,南宮賜未說完的話,隻是對護徒的感歎,比如顧桓之。他滿眼羨豔,思索着,要不回頭自己也拜個師尊?
但這話落入謝以令耳中,意思卻完全不同了。
那句沒有被南宮賜說出的“否則”,不斷在他腦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