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懷機臉色發黑,他怒目而視着謝以令:“這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
“是嗎?”因為站位關系,謝以令俯視着羅懷機,帶着居高臨下的氣勢。“那你怎麼解釋自身靈力嚴重虧損的事呢?有人抽取你的靈力,你又怎麼會不反抗,還是說,你根本無法反抗?”
南宮賜穩穩提着燈,他靜靜看着謝以令的側臉,似乎全然沒聽他在說什麼。
這時,謝以令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手上的燈也随之晃了兩下。“師尊,你覺得會是怎麼一回事?”
南宮賜回過神道:“抽取他人靈力,若不是為了提高自身修為,那便隻有一種可能。以活人為引,修煉陰屍。”
“哦,原來是這樣。”謝以令惋惜地輕歎了口氣,嘴角卻翹着,看不出一絲可惜,“看來羅公子于他們而言,不過是個藥引子啊。”
羅懷機垂着頭,過了會兒忽然低低地笑起來,“你們仙門都是這樣,毫無證據地猜測,然後給人定罪的嗎?”
看來自己猜對了。
謝以令心情很好,他毫不留情地戳破羅懷機的自我欺騙:“羅公子,醒醒吧,你看看我師尊是誰。”他指了指站在後面,一言不發就已經威懾力十足的南宮賜,表情又欠又得意。
“想聽你的真話,不過是我師尊動動手指頭的事。可是,比起逼你說出實情,還是一步步将你内心擊潰,更讓我覺得有意思。”
羅懷機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他緊抿着唇,見識了謝以令的伶牙俐齒,開始逃避不說話。
這想法謝以令怎麼會看不出,但他繼續往羅懷機心裡紮刺,道:“你被人當做藥引子,會不會保持忠心?你對身為同伴的花解雨毫不關心,會不會叛變?你的主人既會傀儡術,又會下三斷蠱,為了更好的掌控你,他會做什麼?羅公子,你怕不怕?防不防?”
羅懷機這時才意識到不對,卻已經晚了。
身後的南宮賜動作利落地拿碧落從他頸部劈了下去,隻聽一聲重物倒地,人便昏了過去。
謝以令蹲下來,頭頂上空立刻靠過來一盞燈,替他照亮。他在羅懷機身上翻找,很快扯出了一隻布袋。他打開一看,裡面裝滿了何歸根。
謝以令與南宮賜二人上山時,提前在空地處給顧桓之和嬌嬌留了個陣法,以護安全。
顧桓之被喂了解藥好一會兒,才悠悠轉醒。醒來後,他撐着樹幹正要起身,卻看見一個人被五花大綁在樹上,正望着自己,霎時吓了一跳道:“你是何人?!”
一旁的謝以令正靠着另一邊的樹幹等他醒來,聽見顧桓之的話,解釋道:“他就是羅懷機。”
“什麼?”顧桓之聞言,頓時怒從心出,“原來是你!”
羅懷機活動了幾下酸痛的後頸道:“我竟不知道,我何時變得這麼有名?”
顧桓之打量了他一番,轉身問謝以令道:“謝師兄,你們怎麼捉到這人的?”
謝以令道:“找藥時遇見的。”
“找藥?”顧桓之問:“為什麼找藥?”
謝以令道:“當然是為了解你身上的毒了。”
顧桓之想起自己昏迷過去時的疼痛,問:“我中了什麼毒?”
阿四趴在嬌嬌身上,似乎已經睡熟了。不遠處,南宮賜懷中抱着木柴回來。
“是三斷蠱。”謝以令跟他說完,趕緊上前,殷勤道:“師尊,我來幫你!”
南宮賜擺好木柴,順手生了火。謝以令坐在火堆前,右手按着饑腸辘辘的肚子,沒坑聲,卻見南宮賜從袖中拿出了兩個小巧的野果。
“無毒,吃吧。”
不遠處傳來很小聲的一句:“我的呢?”
南宮賜掃了一眼阿四,隻見對方翻了個身,背對衆人,手腳動了兩下後又開始說話,“好吃,真好吃。唔,再來一碗……”
“原來在做夢啊。”謝以令回頭一看,笑了笑。
火焰在冷風中抖着身子,落在南宮賜淺色的眸子中,成了幾點暖色的光斑。
南宮賜輕聲道:“他說夢話,你先吃吧。”
顧桓之也坐了過來,三人圍着火堆,抵擋了大半冷風,火焰終于站穩,沉默地燒着。
謝以令咬了一口野果,發現意外的甜,“師尊,你吃一個,特别甜!”他直接将果子塞進南宮賜手中,“真的,你嘗嘗!”
顧桓之舔了舔有些幹的唇,抱着胳膊莫名覺得有些冷。他分明是修仙之人,早已不會再懼人間嚴寒。
“你吃就好。”南宮賜的語調很平淡,跟他平時說話沒什麼區别,但謝以令還是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他沒把果子拿回去,隻是看着南宮賜,又咬了一口自己手上的野果,眼神裡有些微妙的情緒,和幾分不易察覺的委屈。
野果帶着涼意貼着掌心,南宮賜似乎輕歎了口氣,又因為太輕,像是一道綿長的呼吸。他拿起野果,放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在謝以令有些期待的注視下,竟是少見地露出笑意,“果然很甜。”
謝以令一下綻出笑容,“還是師尊眼光好,這麼甜的野果都被你找到了。”
顧桓之搓了搓胳膊,覺得更冷了。被綁在樹上的羅懷機手腳早已麻木刺痛不已,他張口喊道:“要綁人也别綁在樹上啊,能不能讓我也去火那裡?喂,你們聽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