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靜下來,剩下兩人緊緊盯着南宮賜。
等待的時間不算久,但足以讓南宮賜眉頭越皺越緊。就在他耐心即将消耗殆盡時,腳下突然一空,整個人落了下去。
* * *
謝以令從上面落下,一路下滑,直到一塊空地處才得以停下。他起身活動了一下腳踝,所幸沒受什麼傷。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四下環視了一圈。
與南宮賜他們分散,雖性命存在隐患,卻讓謝以令自在了不少。周身鋒芒漸露,他亦不再掩飾。
建地宮禦陰屍,背後操控之人究竟有何目的?
羅懷機将他們引入地宮,是不是得了背後之人的授意?莫非,他聽命于雁展?
突然,謝以令耳廓微動,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并且不止一人。他猛一回頭,在看見對方的臉時,額角一跳。
來人有着一張慣會騙人的臉,五官端正,笑起來時眉目含善,身姿挺拔,端的是不卑不亢,一派正氣。
但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謝以令都極讨厭這人。他的同門師兄路堇年,一位裝腔作勢,僞善至極的人。
路堇年眉眼盡是不耐煩:“怎麼就一個人?”他瞟了一眼謝以令,顯然沒放在眼裡,“還是這種低等修士。”
他身後,羅懷機以扇遮面,掩住眼底那份冷意,笑道:“麻煩你了,我的情況你應該明白,所以那位才讓我們一起過來。”
路堇年被羅懷機一番話打動了幾分,他臉色好看了些,問道:“這人是誰?”
羅懷機壓低了聲道:“這人貌似是扶風道長新收的徒弟。”
路堇年神情凝固了幾瞬,終于仔細打量了一下謝以令,緩緩道:“你說,他是扶風道長新收的徒弟?”
謝以令撐着身後的石壁,身體做出防禦的姿勢,他當然知道路堇年現在在想什麼。
前世他跟路堇年明争暗鬥,便是為了奪南宮賜唯一弟子之位,後來他赢了,聽說路堇年氣得幾天沒吃飯。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現今路堇年竟投奔魔道,與雁展他們勾結一處。
“我親耳聽見他叫扶風道長為師尊,錯不了。”羅懷機道:“不過,我觀他還是有幾分頭腦,若能為我們所用,便留,若不能,便全看你了。”
路堇年一伸手,喚來一把謝以令十分熟悉的劍,破冰。
他輕嗤一聲,道:“這種人還不配與我們為伍。”話音落下,劍氣橫波,直沖謝以令門面。
謝以令下意識運力,指尖竟有靈力閃動。他心裡一驚,很快明白過來,應當是南宮賜先前為他輸了靈力的緣故。
破冰顧名思義,有破冰斬石之力,憑謝以令現在的靈力,單打獨鬥根本無法抵擋。
緊要關頭,他下意識召出靈力,飛快地化作鎖鍊的模樣直沖路堇年。
這算是謝以令除佩劍不送外,用的最順手的武器,符鍊。他私下極為擅長搗鼓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常自創自用。
路堇年顯然對符鍊十分陌生,破冰進攻的方向微微一偏。
謝以令側身避過,符鍊便如同蛟蛇一般死死纏上了劍身。
路堇年有些惱怒,“将死之人,何必做這無用的掙紮。”
謝以令勾唇,像是覺得好笑,道:“嘴上功夫也算本事的話,那我确實比不上你。”
身後的羅懷機看戲似的站在一旁,執扇遮笑。
他看着路堇年被氣得胸膛起伏不定,平時看起來溫和有禮的臉,也顯出幾分猙獰與狠毒。似乎隻有将眼前男子亂劍殺死,才能一洩他心頭之憤。
“少廢話,受死!”
眼見路堇年攻勢漸猛,且俞打俞近,謝以令借用符鍊欲拉開和他的距離。路堇年卻不後退,死命抵着符鍊往前。
謝以令沒法,隻得一個猛力收回符鍊,随即一個半空翻身,落在了稍遠的地方。
路堇年舉劍飛身躍來,謝以令趕緊雙手死死扯住符鍊兩段,硬生生接下這一劍。恢複的靈力消耗太多,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再跟路堇年繼續打下去,眨眼間,謝以令兩手一空,符鍊憑空消失了去。
“住手!”
破冰順勢刺穿謝以令的左肩,眼看路堇年就要将人劈成兩半,一道聲音及時制止住了他。
謝以令緊緊抿着唇,沒發出一聲痛吟。他擡眼,看見一人抱劍從石壁後走出來。
這人長相十分年輕,給人的感覺卻很怪異。似乎他的那張臉,是做出來的一張面具,而不是長在臉上的皮肉。
他目光狀似漫不經心地掃過路堇年跟羅懷機兩人後,才扭頭看向謝以令,吐出一句命令,“别殺他。”
路堇年顯然不願服從,“雁展,你這是什麼意思?”
謝以令心裡一驚,原來這人就是雁展。
雁展笑了笑,語氣間毫不掩飾對二人的譏諷:“他的價值,可比你們兩人都大。”
路堇年隻得抽出劍,還不忘冷聲恐吓謝以令:“等你沒了價值,我定取你性命。”
謝以令急促地喘了幾口氣,勉強咽下口中鮮血道:“随時恭候。”
“原來是具重生之軀,難怪體内藏有靈器。”雁展走近謝以令,像是确認般盯着他。他收起了一向吊兒郎當的模樣,眼神幽深,藏不住對靈器的貪念。
謝以令心頭突突直跳,靈器?他身體裡怎麼會有靈器?
“好了。”雁展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緩緩道:“将他帶進去,那位還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