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百曜吸食人之七情,受害者宛如癡呆,隻剩一具空軀;殷無塵則吃人身血肉。崔家弟子聽不明白,殷無塵如何聽不懂,任逸絕是諷他居于淩百曜之下。
殷無塵向來自視甚高,聽聞如此羞辱,不禁氣急敗壞:“藏淵你!哼……哼哼……也罷,也罷,等我擒下你,你就知道是誰淪落到如此境地了!”
他看着大怒,可心中卻是異常冷靜,仍不住吸收着血霧,療愈自身,不肯踏出半步。
“你既要擒我。”任逸絕朗聲笑道,“怎麼還不來?”
其實要論兩人修為與對敵經驗,殷無塵遠勝于任逸絕,縱然現在受傷,也未必不能赢,再來任逸絕明擺着要護崔家這幾人,更顯劣勢。
若是淩百曜在此,絕不多心,可殷無塵心細如發,不免想道:“藏淵素來行事謹慎,從不輕易涉險,又才與淩百曜動過手,不知花耗多少心力才殺了那傻蠻子,若非十拿九穩,怎敢前來找我。”
二人在流煙渚打過數次交道,知這人修為雖不算極高,但難纏至極,總能找到什麼辦法反敗為勝,實在讓人意料不到有多少後手,見他這般有恃無恐地出來救人,又聽淩百曜死訊,心中已覺出異常。
“你不來,是因為你想走了。”任逸絕語調一轉,“是麼?”
殷無塵被他猜中心事,不寒而栗,血霧縱越吸越淡,傷勢極速愈合,可鬥志卻逐漸淡去,心中暗暗思索: “也不知道他身上藏了什麼法寶,或是請了什麼幫手,還是說……他已找上崔玄蟬合作,裡應外合,故意拿這群弟子來誘我出洞。他這人心腸狠毒,本就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殷無塵雖萌生幾分退意,但聲中仍帶笑意:“你還在這裡,我怎會想走?”
說話之間,渾身血霧已越來越淡,人形自然越發清晰,不多時真容顯露,竟是一個眉眼清俊的風雅文士來,緩緩向衆人走來。
七名崔家弟子不知所措,可見殷無塵走來,或挽弓或拔劍或取槍,縱知雙方實力懸殊,仍做好殊死一搏的準備。
殷無塵見着他們模樣驚恐,不似故意示弱,轉念又想:“藏淵與崔老道能有甚麼交情,讓他犧牲十幾個弟子給我,我們往日無仇,他若全城戒嚴,我自也隻有走的份兒。再來,他若真與藏淵設計害我,此時也該出現,這群弟子又何必放什麼鳴箭,藏淵定是怕我傷愈後找上他,想借崔玄蟬的名頭吓退我。”
他見任逸絕并未任何動作,心中頓時大定,本欲借機逃跑,這下倒真迎了上去。
“前輩,不知你高姓大名。”崔少城主再走上前來,拔劍而立,神色凝重,“我叫做崔景純,此獠陰狠,今日若不幸我等戰死于此,黃泉路上也感激前輩大恩。”
他聽出任逸絕與殷無塵二人有仇,雖不知道二人實力差距如何,但見任逸絕始終不曾動手,對方言語間又甚是輕狂,想來是稍遜一籌。
這二人縱有前仇,可無論如何,任逸絕是為救他們幾人陷入危難,崔景純自不會無動于衷,更何況,早在城中初見,他就覺得這位前輩甚是眼熟,想來有緣,可惜眼下情急,顧不得再多思什麼。
任逸絕聽到這個名字卻是一怔,低聲道:“原來如此。”
“什麼?”
“沒什麼。”任逸絕道,“脫險後我再告訴你。”
脫險?難道還能脫險嗎?
衆人不禁苦笑,可見他神色自若,心中頓生出幾分豪氣,崔景純更是胸中熱血翻湧,喝道:“好!咱們脫險後再談,動手!”
七人四散開來,将殷無塵圍在當中,挽弓拔劍,頃刻間一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