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内微弱的嗚咽聲拉回了紀雲錦渾渾噩噩的思緒,她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雙手戰栗着打開門,樓道微弱的光線透過門縫洩漏進去,勉強照亮了前方。
西西正蜷縮在它的小床上,嘴裡不時發出嗚咽聲,身子不停地抽搐着。
紀雲錦急忙沖過去,抱起它的胳膊不斷在顫抖。
“西西,你,你怎麼了···”
這段時間,因為工作和找葉安的關系,她對西西的照顧自然有所疏忽。直到此刻抱起西西,紀雲錦才意識到它瘦了,心中的愧疚和恐懼讓她無法呼吸。
帶着西西直奔最近的寵物醫院,紀雲錦從未覺得五公裡的路竟會如此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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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小正準備關燈下班,一個女人用自己的風衣裹緊懷裡的狗,行色匆匆地沖了進來。
見狀,蘇小小疾步走到最近的診室推開門,安撫性的看着眼前淩亂的一人一狗。
“你别急,先把它墊子上吧,說一下它的情況。”
紀雲錦雙眸血紅,臉色煞白,唇角被咬破的地方滲出血迹。身上的衣服濕了一大半,頭發被雨水打濕,淩亂的貼在臉上。
在寵物醫院工作這麼久,見過冷血無情的,也見過愛寵如命的。眼前這樣,感覺三魂六魄都不在了的倒是頭一遭見。
‘但願她的狗沒大問題。’蘇小小心下歎息。
西西躺在床上,這會沒再抽搐嗚咽,但是一直蜷縮着舔自己的爪子。
”它剛才一直抽搐。”
紀雲錦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哀求,仿佛看救命稻草似得看着蘇小小。
“以前有過這樣的情況嗎?”蘇小小問。
“沒有。”
紀雲錦近乎自虐地掐着指腹,失神地望着西西,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她的靈魂深處擠出來的。
紀雲錦愣神回想跟西西最近的相處,以前西西見她回家總會高興地撲上來,但最近時常是安靜的蹲着,有時候窩在小窩睡覺,每天吃飯也是她哄着一口一口喂的,出門的時候也不似以前熱情。
而她,可笑地以為這隻是西西長大了,不太黏人了,未曾想過它是病了。
“我先給它做個基礎檢查吧。對了,你家狗狗叫什麼名字?”
“西西。”憶起西西最近的反常,紀雲錦的表情越來越沉,落在指腹上的力道愈發的重。
很快,蘇小小拿着檢查報告從化驗室出來,檢查結果狗也沒什麼問題,但西西主人的神色讓人有點不敢說話,蘇小小淺淺吸了口氣,說:
“從檢查結果看來,西西各項指标都基本正常。”
紀雲錦眉頭蹙得更緊,“可是它剛才抽搐,我抱它感覺比之前瘦了,最近也沒有之前活潑。”
“它食欲怎麼樣?”蘇小小繼續問。
“有時會剩飯,我親手喂,它會多吃一些。”這段時間的疏忽大意讓紀雲錦感到無比後怕,聲音中帶着一絲寒意。
”那你有注意到,它有哪些異常的行為嗎?”
紀雲錦輕撫着正在舔爪子的西西,抿唇道:“比之前貪睡一些,最近總是喜歡舔爪子。”
“每天帶它出門的時間多少?”
“以前每天早晚都會出去一次,這幾個月我晚上回家會帶它出去一會。”
蘇小小思索了一會,為了确認心中猜想,又問:“這之前有什麼環境變化嗎?比如搬家或者離開了熟悉的玩伴之類的。”
紀雲錦輕撫西西的手顫了顫,想起今晚在科大校門口看到的那一幕,雙眸瞬間變得更紅,聲音中是難以掩飾的悲傷。
“家裡缺了一個人,算嗎?”
西西似乎聽懂了,輕輕地嗚咽了一聲,仿佛在回應紀雲錦的話,又仿佛在表達自己的難過。
“她們之前是不是比較親近一點?”蘇小小的話裡似有一絲同情和理解。
紀雲錦垂眸點了點頭。
“應該是有抑郁傾向。”蘇小小再次看向床上的西西,略顯遺憾地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紀雲錦不可置信地擡起頭。
“動物和人一樣,也會有情緒問題。環境變化,或者失去主人或同伴,長期的忽視等原因都會讓它感到壓力和孤獨。時間久了,就可能形成心理疾病。”蘇小小耐心地解釋着。
蘇小小見紀雲錦表情凝重,寬慰道:“問題不嚴重,我開一些補劑給它。但重要的是,主人要多花時間陪伴它,多帶它出門活動活動,讓它的情緒好起來。”
蘇小小将開好的藥物遞給紀雲錦,“按照盒子上寫的時間頻次喂藥。”
紀雲錦思緒飄回到葉安還在的時候,她總是帶西西出去,雖然西西有點社恐,但每天跟葉安在一起是掩飾不住的開心。似乎,從葉安離開後不久,西西好像就沒有之前活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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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聲雖逐漸消失,街燈卻似比平時昏暗,仿佛雨幕欲将這唯一的光線也吞噬掉。
紀雲錦坐在西西床邊冷硬的地闆上,滿是愧疚地開口。
“對不起。”
西西擡眼看了眼紀雲錦,然後虛弱地伸出爪子按住紀雲錦的手腕。紀雲錦輕輕握住西西的爪子,眼前恍然浮現出“饅頭”被綁在地上的畫面。
“連一隻沒人要的流浪狗都敢欺負我們雲程!還是被你這個白眼狼喂出來的小白眼狼!你們怎麼不去死呢!”
胡老太一邊罵,一邊不斷的用榔頭捶打饅頭的頭,紀雲錦被紀富壓彎身子跪在地上。
“饅頭,饅頭,求你···求你····不要打饅頭了!它會死的!”
“呸,那是它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