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身旁的紀雲錦身體僵硬像失了魂似的,葉安心尖好像被利器刺痛,她擰着眉頭心理建設一番,忽的彎腰将紀雲錦打橫抱起。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紀雲錦回過神,擡手勾住葉安的脖子,近距離看到葉安緊蹙的眉心,她探出手欲将葉安眉眼間的沉重撫平。
“你幹嘛?”葉安被她的動作吓了一跳,偏開頭躲了過去。
紀雲錦抿了抿唇,失落地低語:“抱歉,我、忘記了。”
跟紀雲錦相處的這一天,讓葉安身心俱疲,她懶得深究紀雲錦話裡的意思,将紀雲錦放到門口,冷硬地說:
“你先進去,我去把藥拿上來。”
取藥的時候順便看了看剛才的女人已經不在,葉安緩下一口氣,重新上樓。
視線略過了沙發上的紀雲錦,葉安默默将要吃的藥分到蓋子裡,連同倒好的溫水遞過去,“吃藥。”
紀雲錦順從地吃完藥,看了眼葉安一直到現在都沒松開的眉頭和陰沉的臉色,緩緩開口:
“我曾經,也以為她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可她卻并不是為了跟我做朋友····”
葉安那些委屈的質問和泛紅的雙眼,不斷錘擊紀雲錦的心,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的沉默其實一直在傷害葉安。
葉安靜靜注視着紀雲錦,等她繼續說。
但紀雲錦薄唇翕動卻再也講不出一個字,膝蓋上的疼,讓她仿佛又置身那個可怕的夏日。
“你這災星!專把害人精招到家,來害我們雲程···”胡老太尖銳的罵聲,棍子一下一下砸到腿上。
“我今天就把你的腿打斷,讓你感受下雲程的疼!”
“啊!”
“嚎什麼嚎!”胡老太被紀雲錦的慘叫吵到,不耐煩地甩了她兩巴掌。
錐心刺骨的疼痛漸漸變得麻木,紀雲錦似沒有痛覺般,緊咬牙關不發一聲。
“住手!你這人有沒有法律意識,虐待未成年是要坐牢的!”民警從院門進來大聲喝止,順便拽下腰上的手铐去铐胡老太的手。
可是當她一瘸一拐去學校後,聽到的卻是王敏嘲諷不屑對地其他人說:
“我跟她才不是什麼朋友,我隻是為了追紀雲程,拿她當幌子罷了,她一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跟她做朋友,幹瞪眼嗎?”
·
親眼看着紀雲錦眼裡的光一點點消散,全身不自主地顫抖着,仿佛陷進了巨大的恐懼,葉安的心竟似比當初聽到紀雲錦的那句“不喜歡”還要疼。
向來對過往閉口不談的紀雲錦突然開口,讓葉安回想起自己剛才歇斯底裡的話,心下無比後悔,她輕輕地抱住紀雲錦,慢慢拍着她的背。
“不要再想了,我不聽了。”又撫着她的頭小聲哄,“對不起,剛才我說那些話,隻是希望你疼了知道喊出來、開心就笑、難過就哭。”
“别再逼自己了,好不好?”
熟悉的懷抱讓紀雲錦冷到徹骨的身子慢慢回溫,她将臉埋進葉安脖子吸了吸她身上淡淡的體香,緊緊地抱住葉安,努力克制住洶湧的淚意。
感受到紀雲錦的身體沒那麼僵硬,葉安放開了她。情急之下沒想太多,葉安此刻才覺得有些尴尬,飄忽着視線清了清嗓,問:
“你、好點了嗎?腿是不是還很疼?我給你冰敷一下吧。”
說完,拿來冰袋,蹲下幫紀雲錦敷着膝蓋。
葉安此刻的模樣,讓紀雲錦想起每次西西犯錯後讨好的樣子,可是葉安從來都沒有錯,想起葉安剛才的溫言軟語和道歉,紀雲錦再次陷入低落,她厭惡自己的無法開口。
“我好很多了,謝謝你。”紀雲錦自己按住冰袋,情不自禁托起葉安的下巴,想像以前那般摸摸她讓她開心。
葉安突然感受到被紀雲錦冰涼的手,一時緊張繃着臉重心不穩坐在了地上。紀雲錦因為葉安的反應如鲠在喉,一時間,更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葉安,消沉地開口:
“我想躺着休息一會。”
聽出紀雲錦話裡的意思,葉安站起來,幹巴巴地道别:“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等到葉安離開,紀雲錦蜷縮在沙發上,淚水汩汩湧出,順着臉頰滑落,房間裡再無其他聲音。
陳一見已經快六點了,葉安還沒來,給她打來電話。
“姐,今天還來嗎?”
葉安這會心亂如麻地在月亮灣小區裡遊蕩,聽到陳一的問話才想起出攤的事。
“不好意思一一,我忘記給你說了,今天有點事不去了。”
“沒事沒事,那我現在回去了。”
趕在陳一挂電話前,葉安聲音悶悶地問了一句:“你知道王敏嗎?”
聽出她情緒不大好,但這個名字她沒什麼印象,但稍一思想便知是和紀雲錦有關,否則也不會問她。陳一小心追問:
“她跟小錦姐是?”
“同學或者朋友吧,沒事了,你先去忙吧。”意識到自己的莫名其妙,葉安有些無力。
走到小區保安值班室,葉安頓了頓走進去,半是玩笑半認真的說:
“你們最近工作有所懈怠啊,今天我看到有陌生人在樓下轉悠,感覺像在踩點。”
“啊!?那我等下開會講講。”
保安隊長王濤之前跟葉安混挺熟,聽了她的話也不馬虎,着急忙慌地翻起監控。
“好了,别找了,你們還是得看仔細點,之前麻煩你們幫我看的8533的車主,你再幫我留意下,别讓外來的人欺負她。”葉安收起玩笑,認真道。
“行吧,看你這心情不大好,車主是你朋友?被人欺負了?”王濤八卦地問。
“嗯,走了。”葉安心裡煩躁,幹笑着岔開話題,擺手離開。
淩晨,北風呼嘯,明月高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