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禾無奈的伸手将那根枯草取下,她看向遠方:“待殿下見到呂将軍之後,又打算如何呢?”
姬姌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隻是道:“與其考慮這個,你還是考慮一下我們如何成功的混入東胡罷。”
“也是。”洛禾止住了這個問題,也是她們太過于倉促,如今世間,前方的路本就充滿了未知,沒有真正走到那一步,的确誰也不知道該如何前進。
更何況,此次的最終目的地雖是鄖國,但自己的志向就真的能在鄖國完成嗎?
曆來多少極負盛名的文人武将,最終都倒在了幾國之間的權利之争中。
聽聞衛舜華君才高八鬥,曾将自己一生所學都獻給了衛王,他畢生之志就是結束亂世,将王權一統,最終不過是無意間得罪了邺夫人,就被衛王拉出去喂了狗。
其根本原因隻在于一個女人嗎?并不,他這是動了幾國的利益,那時天子仍在,王權一統,又是歸于誰手中?
正直君子不過落得個凄慘下場,而舜華君也隻不過是幾國文人的一個代表,背後類似舜華君之人數不勝數,誰又能真正站出來促成一統。
自己如今與姌公主站在一處,好壞參半,前路道遠,或許也隻能讓姌公主真正想明白。
而自己也得見過鄖王才知道,這世間,還有沒有救。
姬姌沒有言語,她自己确實也沒有想明白見到呂靳之後又該如何,隻能先向前走去,待到了那時,說不定便能清楚。
她提劍砍倒一片擋路的草叢,轉而回頭看向洛禾:“先前就覺得我們這一路走來太過平穩,方才想起兩人,也不知她們如何了。”
洛禾自然知道姬姌說的是誰,她道:“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殿下先不必擔心,她們武藝殿下也見識過,想必是安全的。”
“雖然是報恩,但我卻總覺得是自己白白受了她們的恩惠,日後再見,還是要好好的道句感謝。”
姬姌就在前方開路,洛禾緊跟着姬姌,心下有話未言。
層層圍困之下,武功再高強之人怕也是兇多吉少,更何況洛禾覺得自從出了芗王宮之後,她們就在一路護佑,到見面時她們或許已經精疲力盡。
這點不論姬姌清不清楚,都不能挑明言說。
姬姌也隻是提了一句,她心裡也很清楚,不論蘭沁她們有沒有出事,此刻都不能折返回去尋找她二人的消息,隻能盼望着她們平安。
姬姌這一刻才覺得,不論如何,自己絕對要好好活着,帶着那些已亡人看遍山河。
……
黃昏漸至,姬姌與洛禾依舊沿着小路前行,她們先前在平城前攤販處買了幹糧,也算是一路走了下來。
此刻晚風漸漸,兩人在路邊稍作歇息,忽見樹枝晃動,遠方似乎傳來陣陣腳步聲,姬姌屏住了呼吸聆聽,然後伸手拉着洛禾退後到樹後荒草叢中。
不過片刻,幾處蜿蜒的小路上彙聚了好幾個人影。
這群人身上大多都披着動物的皮毛,更有些人隻是腰間系着草裙,其言談舉止十分粗犷,怎麼看不像是四國之人。
姬姌與洛禾就隻是靜靜的躲在樹後,隻聽前方他們高聲唾罵,那語言姬姌聽的雲裡霧裡,并不是很明白,直到他們叫罵着遠去,兩人這才放下警惕。
洛禾呼出一口氣,對着姬姌道:“金盞延沉不住氣,已經暗地派兩萬人悄悄往瑕關去了。方才這群人是林胡人,他們估計是在路上被官兵揍了,此刻應該是要回林胡找人,如果趕得上,說不定能趁着這次沨都與瑕關對峙的時候撈點東西。”
姬姌問道:“你會林胡語?”
洛禾道:“幾國語言大概都會一些,之前閑來無事,找人學過。”
姬姌點點頭,從樹後走了出來,又轉頭扶了一把洛禾:“芗果然混亂,如今不說别國,就自己國家,都有無數實力想來橫插一腳。”
洛禾道:“的确如此,芗分裂嚴重,之前也是因為有芗王壓着,如今芗王室能掌事的人倒下,定是要牆倒衆人推的,不過越是混亂,對我們就越有好處。”
洛禾說的沒錯,姬姌也是如此認為的,如此下去,芗内憂外患,想來也沒幾日猖狂了。
姬姌笑了一下,道:“這一路而來,仿佛沒有你不會的東西。”
洛禾搖搖頭:“殿下擡愛了,隻是在家中煩悶,總想着多學一點東西,如此努力,卻還是差的遠。”
話說着,洛禾擡腳走出來,本打算再說句什麼的,卻聽見姬姌冷喝了一聲。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