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說的确實沒錯。”洛禾看着地圖上代表瑕關的位置,她手指輕輕點了一下,“若他想入芗,倒也不必向南走,直接西行更為方便,但殿下也說了,隻要他能隐姓埋名,我與樓悼歸交談過,此人性子嬌縱,又沉不住氣,所以他不止是逃命,更是要大張旗鼓的找援兵去。
沨都與江陰都距離東胡太遠了,他來不及趕過去的,所以他還是隻能南行,然後向西,去瑕關。”
姬姌道:“若他去瑕關,洛峙不僅不會和他合作,說不定會殺了他。”
“瑕關地處廣闊,家父此刻心思全在抵抗沨都之上,所以連接芗鄖的這處,定不是他親自把守,若是我二哥的話,說不定真會聽了樓悼歸的話。”
姬姌想了一下,歎息道:“我們身邊可用的人太少,此次又要瞞着樓阙歸行動,是有些困難了。”
洛禾也覺得如此,若是她們身邊有可以用的上的人,也不必做如此多的分析,又繞這麼大一個彎子了。
這幾日她也在想此事,就在方才,洛禾突然有了想法,她道:“殿下手中應該還有東胡王給你的那一百人,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的底細,但隻要能聽命就好。”
姬姌道:“東胡人不一定會聽從東胡王的調遣安排,如今東胡王已去,這群人估計心思各異,不過訓兵而已,也不是什麼難事,你盡管說要讓他們去做什麼。”
洛禾道:“ 我二哥與樓悼歸性子差不多,隻是他身邊有一個謀士,此人辦事謹慎,恰巧這人也是天子手下,殿下讓一人快馬加鞭告知那位謀士,等樓悼歸到了瑕關,先好好的将養起來,别養死了就行。”
這倒也是個辦法,隻是姬姌心中依舊尚有疑慮:“此事幹系重大,你二哥對那謀士竟如此信任?”
洛禾神秘一笑:“殿下放心就好,那人深得二哥信任,就是讓二哥解甲歸田,二哥都不一定會猶豫。”
這倒是奇了,此種信任要不是如同她與洛禾一般互相幹系着彼此的性命,姬姌一時半會居然也想不到還有什麼原因。
洛禾看着有些沉思的姬姌,突然感覺就在這一刻,有什麼東西變了。
自己從一開始對姬姌道心思明明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她雖然害怕姬姌身死,卻也隻是覺得姬姌活着對于九州來說更加有用而已。
誠如她所說,姬姌是結束整個九州亂世的因,但這隻是出于九州天下考慮,若是自己的私心呢?
洛禾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慌忙的将自己這些大逆不道的心思掩蓋過去,繼續與姬姌商讨這局勢。
“這隻是第一手準備,若我們猜想有誤,樓悼歸去了其他地方,那還要去考慮其他,殿下不如将這些人放出去一半,沿各地尋找,若是有了消息,便在鄖會合。”
洛禾看着桌上快要幹涸的水漬,腦海中勾勒着紛雜的地勢。
東胡與芗鄖都有相臨,這也是她與洛禾選擇這裡借道的原因,隻是如今方便了自己,卻又麻煩了自己。
姬姌拍了拍洛禾的肩,她笑了一下:“也不必如此憂愁,樓悼歸對我們來說不是一個必須的選擇,樓阙歸也一樣,就算失了東胡這個助力,我們也有其他出路,你已經做的很不錯了,别太為難了自己。”
這一拍讓洛禾的心沉了一沉,洛禾十分困難的點了點頭,姬姌看着洛禾的樣子,又是一笑:“接下來我們怎麼做?樓阙歸這段時間有的忙了,想必不會太顧及到我們。”
洛禾道:“我原想着在這裡待一段時間,認真培養一批人,但現在看來,我們要盡快出發去鄖了,說不定在半路上,還能遇到落逃的樓悼歸呢。”
姬姌問道:“何時出發?”
洛禾道:“先辭别樓阙歸吧,畢竟我們與樓阙歸的交易還沒完成呢,等過兩天這邊事情全部解決了我們就出發。”
……
星辰闌珊,天空中無數星子密布,夜晚給草原拉上了一層薄紗,星夜之下,春意彌漫在了這片廣闊的草原,有人欣喜有人愁。
姬姌訓完了東胡王給她的那一百人,閑來無事,出了營帳閑逛,無意間看到前方一塊石頭之上,洛禾就躺在那裡看星星。
姬姌看着身邊的野花,随手摘了幾朵,她悄悄的靠近了洛禾,将花插在洛禾頭上。
洛禾也不知是在想什麼出神,好像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姬姌湊近了她一些,彎下腰與她對視:“想家了?”
洛禾被姬姌吓了一跳,下意識的擡頭,誰知姬姌也不動作,兩人的臉頰一時之間差點貼在一起,洛禾哪裡能想到會這樣,她又下意識的想遠離,頭落到一半才想起來自己腦後是石頭,但已經來不及了,洛禾閉了閉眼,做好了被撞的準備,誰知道頭落在石頭上,并沒有想象中的疼痛。
洛禾錯愕的睜開眼,隻看見姬姌對着她笑彎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