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姌感到無比可笑。
不愧是鄖王,不愧是鄖王!
能在三言兩語之間将如此不要臉之事說的與自己毫無幹系,就連姬姌都要忍不住佩服他了。
姬姌甚至嗤笑出聲:“你隻是悲痛王室正統消亡天地,你便少了一個奪權的機會,挾天子以令諸侯,多麼好的機會啊,可惜就這麼以天子自焚結束了,你說可不可笑?”
鄖王臉色沒有絲毫變化,隻是道:“殿下如此以為,我也無話可說,隻是不論是我,還是其他諸侯,誰不是盼望天下一統呢,終究是各自手段不同罷了。”
姬姌道:“天下一統是一回事,但如果用盡手段達成這個目的,為的是天下還是自己,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緩緩起身,隻聽得那琴聲已經換成了一曲《陽春白雪》,冬去春來萬物複蘇,這曲倒是符合此前場景,可惜大地春來,人心之中的春天卻不一定到來。
對此鄖王隻有唏噓:“殿下如今能來鄖,且能與我在這裡談論此番事情,就很不錯了,其餘的事情,就交給時間來決定罷。”
姬姌又是一聲嗤笑,她站在鄖王面前,一身氣勢淩駕于在場所有人之上,姬姌道:“你想聽我的一句真心話嗎?”
鄖王道:“殿下且說就是。”
姬姌逐字逐句的道:“雖然我選擇了這裡,但我如今依舊覺得,你該死。”
這話說出口,鄖王的臉色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動,隻是屏風之後,那琴聲突然乍停一瞬,繼而才又叮叮咚咚的響起來。
而鄖王沒有變化的臉色因為那琴聲乍停帶上了幾分愠怒,姬姌且隻當做鄖王市在惱怒那琴聲。
她居高臨下的看着鄖王,鄖王在姬姌的眼神中卸下了那兇狠的神色,隻是片刻又恢複了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他道:“我能理解殿下,殿下殺太子衍之時,幾國的國君或許都在慶幸當時沒有不顧一切将殿下搶過來,我也是一樣的,但所有人回過神來就知道,得到殿下是必須的,誰都不會因為太子衍的死亡放棄。”
姬姌道:“所以你現在就不害怕我殺了你?”
鄖王道:“殿下不會。”
姬姌手中輕撚着自己的衣袖,她此刻說的話也沒有了方才的戾氣:“不是不會,而是你知道我不能。”
姬姌說時目光看向了那屏風後的琴師,話卻是朝着鄖王說的:“你後面這位琴師不錯,不如将他賜給我?”
這一刻,鄖王臉色瞬間一變,他片刻後笑道:“殿下說笑了,若是想聽琴,晚些時日我多選幾人去殿下的府邸。”
隻字不提那琴師之事,姬姌心下已經了然,她隻道:“倒也不必了,我随口一說而已,不勞鄖王割愛了。”
鄖王一臉抱歉,姬姌看着十分虛僞,她拂了拂衣袖,輕聲道:“鄖王,你們做什麼事我不想管了,你給我安身之地,我借你這個王室名聲,旁的就不需要我們說的太清楚罷。”
話說到此,姬姌不想多說,鄖王自然也不能直接撕破臉皮,況且如今還有洛禾在此。
再說姬姌也說的清楚,剩下的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鄖王歎息道:“那麼我就多謝殿下了。”
姬姌冷言道:“不必謝我,更多的事情,就由洛禾與你說罷。”
鄖王的目光在姬姌與洛禾之間盤旋,片刻後,他看着洛禾:“洛女公子想要說什麼呢?”
洛禾道:“我要說的或許會有些多,若有冒犯之處,還請王陛下見諒。”
直到如今,鄖王也隻是聽說洛禾在芗王宮救姬姌一命,此二人相伴而來,姬姌對洛禾推崇有佳,卻不知道在姬姌心中,洛禾到底是什麼地位。
更不知道洛禾究竟是如何作想。
天下熙攘,謀士為名,商人逐利,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洛禾要避開姬姌所說的話,想來也不過這些。
鄖王隻道:“無妨,你盡管說來就是。”
姬姌拍了拍洛禾的肩:“我在外面等你。”
洛禾點點頭,等目送姬姌出了殿門,洛禾這才道:“我有個問題想請教王陛下。”
“說罷。”
“您想要什麼?”
這話倒是有些出乎意料,鄖王本以為此言怎麼說也應該是自己問洛禾,卻沒想到被洛禾反問,他不由得有些好奇:“你究竟想說什麼?”
“王陛下想來并不清楚我的立場,那麼便由我先說。”洛禾将方才鄖王遞過來的茶杯放在桌上,她道,“我是以殿下謀士的身份待在殿下身邊的,但我覺得,與其做殿下的謀士,不如做您的謀士。”
鄖王哦了一聲,看向洛禾的目光與方才大有不同:“你覺得孤王缺有才能之人?”
洛禾道:“恕我直言,要是您不缺,那如今這天下九州就盡在你手,又豈能是四國并立的存在?”
鄖王方才看向洛禾,隻當她不值一提,如今看向她的眼神卻有了些不同,他道:“所以你問孤王想要什麼,但孤王想要的誰人不知,你何須多此一問,倒是你支開周公主,與孤王說這些,你想要什麼?”
鄖王打量洛禾的同時,洛禾也在打量着鄖王,她将鄖王方才與姬姌的對話仔細考量,最後隻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自然也不外如是。”
“好。”鄖王拍手道,“孤願意給你一個機會,你且将你的想法說來,也讓孤王看看,你能為孤王帶來什麼。”
洛禾道:“王陛下想取至尊之位,一統亂世,那麼首先就要考慮如今九州局勢。”
“依你所看,這九州局勢如何?”
洛禾道:“如今九州,四強國并立,諸小國分散各處,若論兵力,芗兵多将廣,瑕關将芗緊緊的保護起來,易守難攻,本應是我們最頭疼的地方,但芗本就與東胡等民族不和,内部早就有亂,自殿下殺太子衍以後,芗更加生亂,如今金盞延把握朝局,将戈矛對準了瑕關,自取滅亡是遲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