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湘沒好氣的道:“不然前幾日水榭的事情你怎麼說?一個金鵲就能将你弄成這個樣子,我真不知道怎麼說你好,就不能早點解決了嗎?”
這件事情為什麼洛湘也知道?
洛禾總覺得洛湘來之前調查過她。
洛湘看着她有些不理解的臉,輕哼了一聲:“我好友遍及各地,沒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洛禾有些無奈,金鵲此事隻能算雙方互相博弈,到最後洛禾棋勝一招,其中雖有巧合與意外存在,到底也有很多必然。
況且一路行來,金鵲與金盞延互相通信往來也全部落在了她的手上。
說起來,要不是之前她去讓尋紡清釀偷書信,洛禾也不會知道,這人在濟陽城的時候就在挑撥自己與姬姌,甚至自己與呂靳之間的關系。
更不知道那個時候金鵲就想殺了姬姌,并且嫁禍到自己身上。
或許因為她與姬姌之間總是彼此信任,又或許是因為金鵲的計劃有變,總之到了現在這個局面,也不錯。
洛禾道:“現在也挺好的,真的。”
漫天風花,愛人不疑,如此已然甚好。
……
次日府前,洛禾與姬姌一同送走了洛湘,臨走時洛湘将姬姌默默的拉到一邊囑咐了幾句,等洛湘再看洛禾時,洛禾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一直持續到了午間用餐,洛禾還是沒有忍住問了一句:“我家長姐到底與殿下說了些什麼,怎麼見殿下心情很好?”
姬姌慢悠悠的吃完了最後一口飯菜,這才擡眸看洛禾。
桌前就隻有她與洛禾二人,姬姌故作嚴肅:“她既然避開你,我便以為你能想明白,也不會多問。”
洛禾聽到這種話哪裡還敢多問。
她自然知道避開旁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洛湘并不想讓自己知道,可是她與姬姌,有什麼好說的呢?
有什麼事情,洛湘不能與自己商量,反而要與殿下說。
殿下也是,有什麼事要瞞着我呢?
洛禾心中有些不快,倒也不敢多言,隻能哦了一聲,聲音沉悶,那情緒實在是太明顯,盡數落到了姬姌眼中。
姬姌沒忍住笑了一聲,她的眼睛很好看,尤其是笑的時候,仿佛打落了一罐蜜糖,全部落在她的眸中,甜的發膩,卻也讓人沉迷。
洛禾愣了神,隻聽姬姌道:“真被吓到啦?洛禾?”
姬姌拉了拉她的衣袖,軟了聲音:“我的事情沒什麼不能告訴你的,隻要你想知道,剛才是我在逗你,你真被吓到了?”
洛禾不知為何,聽着姬姌的軟語,一時之間眼眶居然有些泛紅,好似被人欺負的狠了,隻剩下一汪波光漣漪,我見猶憐。
僅在這一刻,姬姌心中一痛,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心頭炸開,炸的姬姌措不及防,隻是下意識的伸出手為洛禾擦了擦淚。
她再也不敢起什麼挑逗的心思,聲音更加軟:“你别哭啊,我沒有要與你生氣的意思,你可以試着相信你在我心底的地位,你很重要,真的,因為你很重要,所以我才會與你玩笑。
洛禾,我這個人挺笨的,平常也很少與旁人交流,在他人眼中我或許高不可攀,冰冷如雪,有人拿我當主子,不敢向前一步,有人拿我當權柄,隻是利用,并無敬意,
這些人我不想靠近,不想了解,也不想與他們說什麼,隻是就這樣扮演着他們心中的那個殿下,但是洛禾……”
說到這裡,姬姌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她隻是下意識的哄着洛禾,又因為一時慌亂詞不達意,反而顯得有些笨拙。
她喊了一聲洛禾,然後停頓了一會,就與洛禾迷茫的眼神對上。
姬姌最後隻是歎了一口氣,她的手滑落下來,附在洛禾手上,姬姌道:“你是不一樣的。”
她不得不去承認,洛禾在她心中早就不一樣了,或許之前隻是那份牽連彼此性命的信任,隻是同伴,可如今,卻不止這些了。
她曾也有過同伴,戰場之上,她也有過足以交付後背,給予信任的同伴,隻是對于那些人,最起碼她不會有想要逗他們的意思。
是同伴,終究不是私交,就算私交,也終究隻是戰場之上的私交。
月下把酒言歡之時,姬姌也隻與其探讨戰術,私事或有,卻并不多。
但洛禾,這個她的謀士,這個,戰場之外,讓她動了私心,讓她想要不顧一切去護着的洛禾……
姬姌閉了閉眼,心中那些念想擠得她難以思考問題,甚至快要失了理智。
姬姌緩緩道:“我在你心中或許被神話了太多,我知道你對我有敬畏,可是沒了王室身份,我們都是一樣的,都是人,
那時我說放你走,如今我不想了,我想你留在我身邊,不求其他,隻是往後,如同你保護我一般,也讓我一直護着你,
同時,你也試着與我站在一處看風景,最起碼,要是你真的想同我一起,最起碼,你要與我站在一處,别俯視我……”
姬姌說的有些哽咽,這一時頭腦發熱說出來的話,到底可以維持多久。
隻是如今,話也說了,總不能收回,話到嘴邊又轉了彎,還是沒有說的太絕對。
“我之前同你說過,我不知道,現在我可以嘗試着知道一點,但是洛禾,你也要知道,哪怕有一日你我站在一處,我們也不一定,會一直走到老。”
“盛安。”
姬姌最後拉了拉洛禾的手,正欲松開,卻被洛禾反手抓住,洛禾眼神中還帶着幾分水光,波光粼粼的眸中倒映着姬姌的身影。
洛禾真的不是存心要落淚,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就在那一刻,她起的歹念太大,大到将她心中的尊貴有别全部淹沒,然後她就覺得有些委屈。
委屈什麼呢?
真沒出息,還要殿下哄你。
沒出息的洛禾十分有出息的抓住姬姌的手,十分有出息的喊了一聲盛安。
然後她傻看着姬姌,生怕姬姌反悔似得飛快道:“我要是與你站在一處,那必然是要一輩子的,我不後悔,我也很清楚,我們的歸宿或許會布滿荊棘,可是哪有如何呢?
我知道,我想,給我一個機會,等我走到你身邊,那個時候殿下不要找借口,殿下接受我好不好?”
溫熱的體溫貼在一起,卻十分發燙,燙的驚人,姬姌飛快的眨着眼睛,心虛的偏過頭:“若我戰死沙場,你……”
這是一件十分殘酷的事情,殘酷到将方才沖動的兩人瞬間拉回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