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自己早就應該想到,一個亡國公主,哪來的那麼多驕傲自由呢?
她不由的想,在他們眼中,這未來天子的父親會是誰呢?
鄖王?太子估?或者是一個自己從未謀面的人?
一想到他們,姬姌心中就十分難受,她甚至有些惡心。
若是真的如此,那她費盡來鄖又是圖什麼呢?
上趕着給自己找一個安穩?
這天下,這百姓,這世間萬物于她……
姬姌擡頭看着天上的雲,想着若是這個時候,王兄在就好了,最起碼王兄在,她就知道自己的努力是為了什麼,總不像如今這般無助。
姬姌突然很想離開這裡,找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然後就看着他們殘殺,自己将自己送上死路,多好啊。
但她又突然想,若是有一日,他們看到自己給不了他們想要的,到了那個時候,事态又會發展到哪一步呢?
大不了自己随時帶着那把沾滿了太子衍鮮血的匕首,到時候也一個個送他們歸西。
隻是可惜了,自己方才給洛禾一個機會……
洛禾……
洛禾走到她面前,輕輕的喚了她一句:“殿下,怎麼了?是不是呂靳同你說了些什麼不中聽的?”
“洛禾。”姬姌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她的目光本來放的很空,直到洛禾出現,她的眸中便隻有洛禾的倒影了。
姬姌道:“如果我想要放棄呢?如果我早就死在了洛陽,那麼現在的你,會是什麼樣子的?”
這種如果其實有很多次猜測,就連洛禾有時候也會如此想,想沒有姬姌,自己會是什麼樣子,這未來,又會是什麼樣子。
但洛禾此刻不想與姬姌說這些假設,她隻是道:“不管我們想再多,現在的現實就是殿下出現了,我也與殿下在芗相遇,并且一路來到了這裡,之前的所有可能性我們已經走過了,現在不論怎麼想,我們都改變不了以前,
但未來不同,未來還沒有到來,沒有到來的,我們可以改變,那麼不能改變的,我們不必去想。
殿下,有些時候我們确實想的太多了,雖然累,但是卻很有意義,你那日在濟陽時看到萬民,心中如何想,那個時候你在街上被百姓打罵,可有想過将他們全部殺了,可有想過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不值得,可有後悔過之前死守洛陽城牆,沒有自己逃命?”
姬姌啊了一聲,她腦中有些混亂,但洛禾的聲音落在自己耳中,卻是那麼清晰。
姬姌幾乎是下意識的道了一句:“怎麼可能。”
洛禾湊到她身前:“是啊,那日你都沒有後悔,怎麼如今就因為幾句話退縮了,雖然我不知道呂靳同你說了什麼的,但也不難猜,
或許是他說出了自己的私心,覺得殿下應該待在這裡,乖乖的聽從鄖王擺布,但這些事情殿下不是也早就可以猜到嗎?”
“不一樣。”姬姌靠在門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計較什麼,隻是道,“不一樣。”
“因為呂靳當年教過你,你同他親近,所以不一樣?”
當初姬姌選擇鄖國也是因為呂靳在這裡,她對呂靳是信任的,所以不一樣,
洛禾道:“盛安,你怎麼就那麼重感情呢?”
對天子如此,對呂靳也是如此。
若是這份感情給姬姌身上套上了枷鎖,帶來了無數的牽絆與累贅,那麼洛禾想。
她甯願姬姌不要這麼重感情。
最起碼那樣,她應該是開心的,毫無負累的,她作出的每個決定,也都是隻對她自己好的。
洛禾伸出手,試探性的觸上了姬姌道肩膀,她逐漸得寸進尺,一點一點的拉進自己與姬姌之間的距離,然後就這麼給了姬姌一個很輕很輕的擁抱。
洛禾道:“若是累了,那就先休息一下,最起碼,照顧好自己,不要給自己套上那麼多的牽絆,你身旁還有我。”
兩個人的呼吸很近,糾纏在一處,難舍難分。
姬姌任由洛禾将這個有些冒犯的行為繼續下去,她沒有動,下巴輕輕抵在洛禾肩上:“我隻是覺得,呂将軍不應該是這樣的人,或許是我太看重自己,又或是太看重呂将軍了。”
“這不重要。”洛禾身上盡是姬姌道體溫,那麼滾燙,燙的她有些顫抖,卻又不舍得松開。
隻由得自己沉淪下去。
洛禾說:“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接下來要如何選?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