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姌看着洛禾的眼睛,她有些無力,隻聽着洛禾的聲音,姬姌回想了很多,最後道:“聽你的。
隻聽你的。
這是她們早就說好的,所以姬姌遵從洛禾的所有意思。
兩人在一起依偎了一會,待到清釀過來提醒,天邊已經染上了幾分晚霞的绯紅。
洛禾依依不舍的松開姬姌,隻道:“我會一直陪在殿下身邊,與殿下共同進退。”
夜間的江陰更加繁華,更别提畫舫之上,千家燈火,照的湖水都變了色,粼粼波光映照在幾人眼前,太子良娣笑迎她們上了船。
“太子在裡面設了宴,殿下請。”
今日的場面恢宏,這畫舫很大,在姬姌的認識中,或許這是她目前見過最好的一艘畫舫。
那船上雕欄玉砌,處處雕龍畫鳳,這番手藝,倒是讓姬姌想起了那鄖王宮的雕刻,或許此兩處還真是出于一人。
幾人很快走了進去,台上太子估一身華服,見姬姌進來,他起身相迎。
“殿下在江陰待了一月有餘,可覺得還習慣?”
姬姌與太子估坐在一處:“江陰風光怡人,尚可。”
太子估淺笑:“若隻是尚可,我可就要問一句殿下心中之地了。”
姬姌目光看向一旁的洛禾,洛禾正與太子良娣小聲交談,察覺到姬姌的目光,洛禾朝着她笑了笑。
姬姌便收回目光道:“我幾乎從未出過洛陽,你要是如此問的話,怕是又要往事重提,到頭來惹得我們都不快了。”
太子衍卻依舊隻是淺笑,也不知他這幾日經曆了什麼,此次得見姬姌,與上次大有不同。
那次的太子估帶着幾分高傲,如今卻是莫名的親切:“洛陽之事,我代父王向殿下賠個不是,前幾日我身體不适,水榭讓殿下受驚,我也應該賠個不是。”
說罷,太子估先飲了三杯,他言語誠懇,倒是看的姬姌有點莫名其妙。
不過姬姌提起,姬姌也不是不能與其周旋,她看着桌上的酒,輕輕喝了一口,這酒并不是很烈,讓姬姌有種熟悉的感覺。
像是重新回到了洛陽一般。
也可見太子估今日用心了。
隻是姬姌更加好奇的是,太子估這些日子到底經曆了什麼,居然能讓這麼一個人屈尊降貴,來這裡和自己賠罪。
姬姌道:“看來你是對那日之事另有看法?”
太子估道:“朝中諸多大臣并不主戰,我也一樣,隻是畢竟現在還是我父王在王位之上,我們勸谏不過,也就隻能看着悲劇發生。”
姬姌就靜靜地聽着太子估瞎扯,她并不覺得太子估此番話有多少真情。
太子估繼續道:“沒有人喜歡戰火,身為一國高位者,最想要的便是國泰民安,要先安民,之後才能考慮其他,但顯然無休止的戰争讓民心動蕩非常,殿下來鄖,也算是安撫了民心。
殿下,這一杯,我代戰亂之中的百姓敬你,待天下一統之時,百姓安居樂業,殿下便是功臣,周王室能有殿下此番為國之人,是王室之幸,也是天下之幸。”
姬姌依舊沒有說話,隻是挂着一抹淺笑,輕輕的哦了一聲。
台下奚玥随手拉了一個舞女,兩人正調笑着什麼,一旁太子良娣與洛禾停止了交流,太子良娣的目光多看向奚玥那便,而洛禾看似漫不經心,神色卻一直在幾人身上打轉。
姬姌這聲哦拉長了一些,顯得有幾分疑慮,一杯酒後,姬姌這才慢悠悠的道:“或許你不知道,我當時見鄖王時曾與他說過,大事自有你們去操心,我隻求個安穩度日,所以你這番言之鑿鑿的說辭,在我身上并沒有什麼大用。”
太子估神色一愣,似乎是沒有想到姬姌到最後說出的會是這麼一番話,他想了想,道:“雖說如此,但殿下隻要能來鄖,便已經是對我鄖社稷有功了。
不過傳聞之中,殿下為了王室社稷操持,又在洛陽城前為護百姓與四國談話,想來殿下也是心有大義之人。”
“你也說了,我是為了王室操持。”姬姌聲音帶着幾分慵懶,她晃着手中的酒杯,隻擺出一副盛意凜然的樣子,“我雖大度,卻也沒有大度到為了敵人殚心竭慮的程度。”
太子估道:“天下無論何國,當都是天子之臣。”
“天子何在?”姬姌将酒喝盡,隻聽着台下宴樂之聲,心中有一絲煩躁。
這些事情一遍又一遍的提出來,也不過是數不清的嘲諷。
有何意義?
雖沒有意義,卻也是一個繞不開的話題。
姬姌道:“你們早就忘卻天子,早就想自立為王,當局勢不好之時又想拿天子出來做抵,一個個的,想的都很好。
你說傳聞中的我如何如何,我也聽說傳聞中太子估勵精圖治,勤勉節儉。”
姬姌看着這華麗的畫舫,舞姬身着綢緞,流光溢彩,那琴隻聽得聲音便知道價值連城,她繼續道:“今日一見,可見傳聞并不可信。”
琴聲悠揚,太子估似乎苦笑了一聲,他的神色隐于燈火之中,顯得有些不明。
隻是沉默,太子估道:“天子一直在我心中。”
姬姌嗤笑一聲:“未曾見得。”
又是一聲長歎,太子估擺擺手,遣退了在場的下人,他道:“今日或有煙火,良娣不妨先帶着柬城夫人,還有這位姑娘去看看。”
太子良娣聞言并沒有立刻起身,神色有些詭異,她盯着太子估看了看,直到奚玥開口喊了一聲,她這才反應過來。
洛禾将每個人的神色盡收眼底,話說到這裡,太子估又想與姬姌單獨說話,怕是有些不好。
洛禾正想着有什麼辦法可以留下來,擡頭卻看到姬姌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洛禾想了想,姬姌今日好像帶了刀,她心中稍許安穩,站起身道了句:“我在外面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