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裡的燈突然熄滅了,黑燈瞎火什麼都看不見。明羽站在水池前洗手,這個破燈又壞了,走出去時路看不清,還差點被絆一跤。
一出來卻才看見,學校裡所有的燈都已經滅掉。
本來學了一天就眼睛累,沒有光看東西很費勁。眼睛再怎麼努力聚焦,看到的都是一片模糊,東一團灰的,西一團黑的。
廁所在走廊盡頭,明羽從這邊往教室走,路過的每個班級都出來一大群人扒在欄杆邊,要麼激動地說話要麼東張西望,雖然啥也看不見。
那些人的臉也是模糊的,在人群之中穿梭,隻覺得自己掠過的是一團團影子。
是不是眼睛近視度數又漲了,所以才看不清的。下次放假了得去換副眼鏡,每年漲一點,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
停電意味着現在上不了課,她聽到教學樓裡此起彼伏的瘋叫聲,大概是集體返祖。有的還在樓上樓下地瘋跑,不知道渾身哪來的那麼多精力。
明羽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就要瞎了,她摸索着找回自己的座位,準備實在不行趴着閉目休息會。
每年夏天都停過電,用電壓力大,産生點故障是常有的事,不出一小時就能修好。
現在離放學還有段時間,明羽不奢求能直接放假,等會電來了,估計還得繼續上課。
都趴桌上了,又突然坐起來,不上課好像可以寫作業。在黑暗裡找不見筆,摸索一陣,準備拿出卷子,才發覺字都看不清能寫得了什麼。
糊塗成這樣。明羽把作業推開又趴回去,這下可以安安心心睡一覺。
失去最重要的感官,其他的變得敏銳起來。外面的嘈雜聲在耳邊環繞不停,她的思緒在冥想中已經飛到不知多遠。
桌面上堆着的書成為她的屏障,添了不少安全感。真的快要睡着的時候,她聽到楊藝淇回來的聲音。“你在這啊,我找你半天。”
明羽的起來揉揉眼睛,大腦還在重新開機中:“怎麼了?”
教室裡空調停得久了,溫度就慢慢升上來。“裡面好熱,”楊藝淇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出去,指着遠處走廊:“你看到了嗎,那邊好幾個閃光燈在搖。”
仔細辨認,确實能看見,隐約還能聽見歌聲。
那裡人越聚越多了,楊藝淇拉着她跑起來:“快快快,我們也過去看看。”
明羽徹底醒了,走廊上人來人往擁擠不堪,她跟着楊藝淇從一團團影子身旁跑過,總要留心腳下有沒有絆着人。
到達目的地時已經晚了,沒能擠到人群的核心去,隻停留在外圍。聽到有人在一起唱歌,還有手機放伴奏的聲音。
明羽踮踮腳想往裡看,但什麼也看不清楚。
不知道是誰起頭要唱歌,人多眼雜就沒什麼好怕的,有手機的都掏出來打開閃光燈,一場小型演唱會就這麼辦成了。
楊藝淇從來沒在怕的,也把手機掏出來錄着視頻。越來越多的人跟着唱,三首過後主辦方就撤離了。
事态鬧得太大,把老師引過來就不好了。大家都表示理解地散開,各回各家,樓道重歸于一片混沌态。
不管剛才是哪個班哪個年級的聚在一起,就這麼短暫地聯歡一場,老師也沒發現,活動辦得出奇圓滿。
楊藝淇和明羽往回走,現在聽到周圍的講話内容已經不是抒發突然停電的激動心情,而是罵學校怎麼還不放人走,這麼多人困在這要熱死了。
精神狀況不好了的,就對着外面大吼:“我要放學!!!!”有人聽見了就也大吼着應和,一來一回跟對山歌似的,大家都瘋得可以。
明羽也感覺無聊了,在這什麼都做不了,已經幹等半個小時。
好在消息靈通的已經傳來積極情報,說今天這問題有點嚴重,不僅學校裡停電,周邊也停掉了,一時半會可能修不好。
這下大家心情好許多,至少不用上課。情況好的話,應該馬上要通知放學了。
明羽又坐回座位上,不想再出去折騰,還是在這比較舒适。楊藝淇坐不住,已經又跑出去到處跟人閑聊。
明羽趴在自己的手肘上,無聊到一下下用筆頭點着桌子,想起一句詩:有約不來過夜半,閑敲棋子落燈花。
再次回過神是因為外面爆發的歡呼聲,進來許多人收拾起書包,看來今天真的可以提前放學了。
楊藝淇同樣積極,下一秒就已經出現在她的面前:“放學了,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