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隻剩下她們兩個人,不冷不熱的相處着,隻是新年沒有任何人回來,她的外婆去了自己的兒子家,沒有告訴她。
景宿雨知道,應該是舅舅不想讓她去,她随便下了個清水面,坐在安靜的客廳裡,哭了出來,完全不受控制的,沒來由的悲傷。
那個晚上她整理東西的時候,那個上鎖的櫃子已經松動,随便一拉就開了,裡面遊戲本小說,翻開書皮第一頁寫的是,“我要發光,不願做血包,拖着他上升。”
應該楚樂寫的,她或許一直都想徹底離開這個家庭,最後不知道是因為什麼還是妥協,去相親結婚。
再後來,她上初中前的暑假,去了她爺爺奶奶家,景洪淵和他的女朋友也在,所有人都很震驚,估計是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她還會來。
景宿雨知道,景洪淵應該是不想見她,也沒和他的女朋友說過他有孩子這件事情,她并沒有喊他爸爸,“叔叔,我爸爸找你有些事情,過會兒會來家裡找你,你看看方便嗎?不方便我就回去說一聲。”
景洪淵應該是對她沒有喊自己爸爸松了一口氣了,就讓女朋友先走了,問她,“你來這裡幹嘛?”
景宿雨坐在沙發上,“你和我媽離婚後應該給我撫養費吧。”
景洪淵是不想給的。
“你不給我就去你單位鬧,拉個大橫幅天天在樓下喊,景洪淵逃避責任,不想給自己親生女兒錢。”景宿雨知道景洪淵一定會給她的,因為他這個人好面子。
景洪淵同意了,但是表示隻能給到她十八歲,高中畢業,如果沒考上高中,就隻給到十八歲,仁至義盡。
景宿雨知道,她沒有辦法和面前的這個人讨價還價,也就答應了,有總比沒有好,況且他給的錢也不算少了,并且會出一半的學費。
景宿雨順便問了他們,知道她媽媽在哪兒嗎?沒有結果。
景宿雨去了楚樂工作的學校找,雖然說已經放假,也會有老師回去,景宿雨就随便找了個問了問,得到了結果說她已經辭職了。
景宿雨看着附近的小區,拿着照片走進去見人就問,她也是運氣好,下午四點就有了結果。
楚樂看到她是很震驚的,也想讓她走。
“媽。”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我要上初中了,還有你每個月是不是要給我一筆錢,讓我生活下去。”
楚樂點頭,給她拿了現金,幾千塊錢,并約定好每個月在固定的地方給她現金。
景宿雨當時其實并不能理解,為什麼那個寫出“我要發光”的人,會辭去工作,也不再管她。
離開時她想問楚樂你幸福嗎,沒有說出口,最後隻是說,“祝平安,謝謝你。”
景宿雨也從外婆家搬了出去,離開時,她的外婆給她買了一把很新的電吉他,很貴的那種,或許是想彌補,又或許是别的什麼。
景宿雨上完最後半年的電吉他課就沒有再上了。
她這個人,不愛和别人多交流,雖然老師常說她不合群,但是她成績好,也就不會說就這件事情批評她。
有時有空,她會去認識的人店裡幫忙,賺點錢,攢着,希望自己可以順利的上大學,離開這裡。
再後來,楚樂的兒子出生,她好像完全變了樣子,即使在這段感情中受了傷害也并不想離開,而是在每個月給景宿雨錢的時候勸她不要上學,将她的悲傷,難過,一股腦的發洩在她的身上,再後來,兩個人很少相見。
時間在消逝,兩個人之間也沒有什麼感情,楚樂好像完全不在乎了她。
景宿雨更多的是希望她可以逃離那個家庭,可以稍微的在乎一些她,她這麼多年一直是一個人。
隻是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人是,愛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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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葉和祝安遠是在大學中偶遇的,大概是一見鐘情。
美好的,如小說一般的初見,也是彼此的初戀。
夏葉大學畢業後聽從父親的安排到了宜安市也就是她爺爺的家鄉中發展,祝安遠也義無反顧的來到這裡,陪着她。
雖然她的父親不同意,但是夏葉喜歡,最後他隻是說,“以後你就會明白的,沒有那麼多的美好的相遇。”
一切不過是安排好的,為了錢,為了以後。
夏葉那個時候,是并不相信的,因為祝安遠是一個堪稱完美的戀人,體貼,浪漫。
祝安遠對祝夏還不錯,隻是不知道是真的愛,還是不得不愛,或者對這個和她有無緣關系的“弱者”的心疼,可憐,認為自己是絕對偉大的。
那個時候,兩個人的關系還算是和諧,雖然夏葉已經察覺出這段感情變了質,但是她覺得為了自己孩子,這樣也不錯,其實并不是為了祝夏,而是她認為這段婚姻或許還沒有走到那種地步,兩個人必須分開。
但是到後來,祝夏漸漸大了,祝安遠也發展起來了後,一切都變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僞裝,看着夏葉有了現在的成就,還想背叛夏葉。
沒有這麼好扳倒他,夏葉當時讓祝安遠摔了個大跟頭,是提醒。
祝安遠認為夏葉是在侮辱他,他恨祝夏,覺得自己的尊嚴被踐踏。
從此後他出軌,酗酒,不回家,給夏葉的公司使絆子。
并且承認當初的相遇是他計劃好了,每一個表情動作都是他練習過的,為了的就是夏葉背後的家族勢力,他想要改命,成為被所有人尊重的人。
兩個人之間就隻剩下了恨,但是有因為利益無法離婚。
扭曲的一切,摻雜着利益的愛,完全不正常的家庭。
祝夏那時隻有一個想法,“遠離他們,離開那個不正常的家庭。”
她這個人太過冷靜,好像對什麼事情都不在乎,感受不到愛,所以在他們兩個争吵時隻會覺得煩。
祝夏十二歲那年,完全裝不下去的兩個人,恨掩藏不住。
歇斯底裡,在祝夏的面前攤牌了,她當時隻是哦了一聲,再沒有後話,也沒有什麼特别的感受着可能還是有吧,想離開這裡。
她的父母當時愣住了,甚至忘了争吵,忘了兩個人是仇人,開始思考她的精神有沒有什麼問題,當然是沒有的,檢查結果一切正常。
兩個人繼續争吵,最後祝安遠離開了那個家。
夏葉看着她的背影,痛苦,悲傷各種情緒都湧上心頭,揮手将櫃子上的古董花瓶掃到地上,碎了一地。
祝夏依舊是沒有一起波瀾的,她知道兩個人的關系太複雜,牽扯着各種利益,沒有那麼好分開,最後隻是将地下的碎片一片片地撿到盒子裡。
夏葉常說的就是,“你很聰明,很适合掌握權利。”大概是因為她和夏葉一樣的冷漠,或者說比夏葉更加的冷漠。
祝夏确實搖頭,“我們是不一樣的。”她們不是一類人,從來就不是,祝夏的冷漠是因為她沒有感受過太多的愛,一直以來他們的感情都很複雜。
她十四歲時,祝安遠的私生子何其猖狂,登堂入室,需要侮辱她,還砸壞了祝夏的鋼琴,祝夏隻是冷漠地看着她,那個時候她覺得自己其實也是一個奇怪的人,她拿着碎片抵在那個私生子的脖子上,問“你想死嗎?我可以送你一程。”最後還是沒有下手,将碎片扔到地下,看着那個狼狽地跌倒在地下的男孩,手按在碎片上流出血,“離開這裡。”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什麼人舞到她母親的面前,更沒有私生子想要來搶一份家産。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她再也沒有碰過鋼琴。
她對夏葉更多的是敬佩,一個很理智的人,有能力,手段,在她那個大家庭中殺出重圍,從十幾個孩子手中掌握了公司的權利,成為公司多年來第一位女性負責人,也是最大股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