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次談話過後，老柳對她的态度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就比如表彰大會她下台後，柳輝就站在最後面和景宿雨聊了很多，回到教室還把她狠誇了一遍，什麼堅韌不拔的品質，什麼樂于助人的美德，叨叨的講了十幾分鐘。

景宿雨的頭是越來越低，恨不得從樓上跳下去。

再比如，景宿雨沒什麼胃口，随便點了個菜，又去食堂打了碗免費的米湯，剛找到地方坐下來。

老柳就端着個盤子走過來了，坐在她的旁邊，“小景啊，我從剛才就看到你了，怎麼吃這麼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說着，也沒管景宿雨的回答，就把盤子裡的菜全給了她，“教師窗口打的，多吃點，你這麼瘦對不對。”

景宿雨看着這麼一大盤菜，解釋道，“我是沒胃口。”很蒼白無力。

老柳一臉我懂，我都明白，你是不好意思，根本不是沒有胃口，“那也得吃，我筷子幹淨的，沒用過，多吃點。”順便放了個蘋果在桌子上，“多吃點水果，對身體好，平時也不出去，吃吧。”

景宿雨看着桌子上的蘋果，覺得還挺溫暖的，“謝謝班主任。”

“不用謝，吃吧。”柳輝也沒在那裡多待，會去和别的班主任一塊兒吃飯了。

宋浮等柳輝走了，才過來，“這絕對是我見過肉最多的宮保雞丁了。”

大家把這個稱為班主任對優秀同學的關愛。

一月中旬，下了場雪，很大，一個晚上，校園被白雪覆蓋，氣溫極速下降。

一大早的，就有人在樓下團雪球，教室裡的暖氣沒什麼用，手依舊凍的很僵。

期末考試前，景宿雨趁着周末那一天的假期，去了校外那個以前自己租房子的小區，看了看，最後租了個一室一廳，交了錢簽了合同後，吃了碗面才回到學校。

天空透着黑色，灰蒙蒙的，毫無生機。

宿舍裡就她一個人，過于安靜的晚上。

除夕夜，景宿雨躺在床上，睡的脖子有些疼，她從以前就覺得這個年也沒有什麼好過的。

期末考試後，老柳還問她過年去哪兒過，有地方去嗎？

景宿雨當時并不想說她在校外租房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說，“我會去我外婆家住一段時間，她應該不會趕我走。”

老柳這才沒有說什麼。

景宿雨穿上她的黑色羽絨服，拿了點錢買了點東西，走進小區裡，随後敲了兩下門，把東西放在地下準備離開。

門突然間打開。

“來了就進來坐坐？”

景宿雨搖了下頭，一切都變得那麼陌生，甚至是她的聲音，剛想說句走了的時候，就聽到小孩子哭鬧的聲音。

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走進了些，看到了屋内有段時間沒有見過的楚樂，又看向她的外婆，有些心虛，“新年快樂啊，外婆……”

景宿雨沒有想進屋的想法，明明知道她的聯系方式，卻從來沒有給她打過一個電話。

半年前，快開學的時候，景宿雨也是買了東西來找她，順便留下條便簽紙，上面還寫了是她的電話号碼，沒有一個人給她打過電話。

她也并不想沖進去，問為什麼，沒有什麼意義。

楚樂聽到熟悉的聲音，走到了門外，隻是看着她的背影，沒有說話，沒有阻攔。

“你不去看看？”

楚樂搖了下頭，又回到屋裡。

景宿雨走進面包店，随便買了一小塊的蛋糕，想着給自己補過個生日，最後聽着樓上剁餡的聲音，說了句，“新年快樂……”

吃了兩口蛋糕，靠在沙發上不知道該怎麼辦，零點聽到鞭炮煙花的響聲才清醒了點。

下半學期開學沒多久，就分科了。

景宿雨選的理科，去了一班，算是重點實驗班，最後還是要高二才出結果，你是否能進重點班。

景宿雨是住宿生，來的早，坐在了老位置，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

天氣有了回暖的迹象，隻不過現在還是很冷。

人漸漸多了起來，叽叽喳喳的吵個不停，兩秒混熟了。

椅子腿與地面摩擦發出響聲，讓人頭皮發麻。

景宿雨一回頭，正好和停在後門口的祝夏對上視線，三秒後，她走了過來，坐在她的旁邊。

兩人都收回了視線，沒有任何交流。

班主任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戴着眼鏡，看着挺嚴厲了，雷厲風行的那種。

數學老師還是柳輝，時隔多年再次回到重點班教學，看着是挺開心的。

重新排了位置，大概就是一男一女這樣坐，不過這個班級是女生多一些，所以最後還是景宿雨和祝夏坐一起，她們前面坐的也是兩位女生。

中午放學，祝夏拿着她的粉色保溫杯離開了教室。

兩個人無言了一個月，你不看我，我不看你，眼神上的交流也可以說是幾乎沒有。

很微妙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