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看藍同學面不改色地扯謊，心跳會不會變快。”

湛聽晚一本正經地這麼跟她說，反倒是藍桉聽了一愣，眼底暗了暗，動動脖子，攥着她的手搭到自己另一個手腕上。

“這裡，也能看。”

湛聽晚低頭望着指尖下的肌膚，很薄，青紫色的血管密布在皓腕上，也許是藍桉常年穿外套的原因，皮膚很白，又有些微涼。

她正觸着她的脈搏，感受鮮活的跳動。

耳邊屬于藍桉的呼吸變得緩慢而輕柔，直到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最後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門店被推開響起的風鈴聲聽不見，空調制冷聲聽不見，整個世界進入消音，隻有兩個心跳交錯跳動。

一個強有力，一個似無骨。

她忽然就不想放手，像上瘾。

以更大的力度按在那塊皮膚上，直勾勾盯着看。

正當湛聽晚沉迷于感受她的心跳，那條泾渭分明的界限突然開始模糊不清，兩個心跳相互碰撞着融在一起。

等鮮活的跳動完全把自己的聲音蓋過，眉心還沒來得及皺，手腕猛然被輕拎着拿起來。

湛聽晚怔怔看向藍桉，微動的唇瓣引去注意，有些發虛的聲音傳來，“點奶茶吧。”

“但是隻能喝一點點。”

這一刻世界的聲音又回歸到耳中，空調嗡嗡聲變大，窗外的蟬再度轟鳴，風鈴被風吹得響動。

她的視線落到立着的菜單上，掠過菜單，看到櫃台後的小姐姐一臉好奇地往她們這裡瞅。湛聽晚撚了撚指尖，似乎還有些記憶微弱殘留。

湛聽晚眼睛從上往下一掃，開口說：“我想喝血糯米椰椰奶綠。”

“不行。”

猛然回頭，湛聽晚：？？？

不是說好讓她選，她都沒計較隻能喝幾口，就隻能喝幾口還不讓她挑想喝的！

湛聽晚鼓鼓腮幫子，嗔怪藍桉一眼，後者視而不見。

“那就芋泥啵啵烤奶。”

“不行。”

湛聽晚：！！！

之後的畫面就變成，她從菜單的最頭上，一個一個指着問藍桉，這個行不行，那個行不行……

直到剩下最後兩個還沒指，也許藍桉有些不忍心，指着倒數第二個說，“這個可以。”

最後一個是熱牛奶。

湛聽晚緩慢扭頭看她，抿着唇笑，咬牙切齒說：“好的呢，藍同學。”

嬌氣地哼一聲，問她要喝什麼。

“不喝。”

“我不管，你不說，我就随便點一個。”反正哪一個也比她喝的醇香烤奶有喝頭。

藍桉拎着眼尾瞧她，一副不說就不去點單的樣子，瞥一眼牆上的鐘，現在已經開始上下一節課了，還說什麼就出來一節課。

“随意。”

最終她還是放松脊背，靠在軟包沙發上，淡淡說這麼一句。

“那我就随便點了！”

湛聽晚眼底明擺着精明，輕俏地跑到櫃台後面甜甜地喊小姐姐點單。

藍桉聽不到她點的另一杯是什麼，歪着腦袋，瞧自己微露的手腕。

校服布料不細，粗糙地蹭在腕上，隻是不會像湛聽晚那樣留下紅痕。

剛剛的記憶随着這股摩擦紛至沓來。

她的指腹太細嫩，像上好的白玉，軟軟搭着，會碰到那根筋腱，反倒怕把她的手硌疼。

明明她從來都沒有閑暇時刻坐在這裡，讓一個人把着手腕聽自己的心跳聲。明明從來都沒有什麼能觸碰到她，偏偏這次控制不住，心髒肆意妄為跳動。

藍桉聽不到湛聽晚的心跳，會不會猜測，她也同自己一樣，被莫名的情緒沾染，失控了般。

她摸着那塊皮膚，擡眼去看待在櫃台不回來的人，正勾着笑聊天。

踮着腳尖，身子開心地晃，裙擺也不聽話。

不知兩人又說了什麼，湛聽晚回頭瞥她一眼，接過兩杯奶茶，一臉嚴肅地走回來。

默不作聲放在她面前一杯，才端着自己的奶茶坐下。

湛聽晚捏着玻璃吸管攪和，碰在杯壁上發出清脆響聲，怕燙着，小心抿一口，斜愣一眼藍桉，也不說話。

不太甜的奶茶彌散在口腔，醇香的味道讓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又抿一小口。

“你不喝嗎？”

她眨巴着眼看藍桉，又瞄一眼對方沒動的奶茶，喉嚨滾動兩下。

正說着，就見藍桉端着杯子喝一口，面無表情，也看不出來心情好不好。

藍桉捏着吸管攪拌，壓着眼尾瞅飄浮的血糯米，用吸管抵着戳，就一上一下浮動。

“我想喝一口。”

湛聽晚盯着她手裡的奶茶，擡眸看藍桉。

“不行。”

“我剛剛隻喝了兩小口，我想嘗嘗你那杯，就一口。”

她束着一根手指在藍桉面前晃，耷拉着眼皮可憐巴巴的樣。

“可不可以，藍同學。”

湛聽晚又往身旁湊，碰到她的腿。

藍桉眸光微動，對于她撒嬌無動于衷，那麼好看的嘴唇，卻說着無情的話，“不可以。”

讨厭！

湛聽晚唰地挪到沙發另一邊，環抱着胸，氣成一個河豚，奶茶也不喝了，孤零零立在桌子上。

好吧，其實也不是無動于衷。

藍桉側頸，隻能看到她的後腦勺，抿下唇，對于湛聽晚的撒嬌，最後妥協的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