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敢再念叨了。有活死人被她的氣味吸引,轉過頭來,面龐就離她那麼近,灰敗又惡臭,有種難以形容的恐怖和惡心。
但隻要她後退,活死人就不會再關注她,而是會繼續往窗外擠。顯然窗外的東西更有吸引力。
她正想着窗外有什麼,那裡傳來花書林的聲音,“是誰來了?是書雪嗎?書雪?”
“哥,是我!”花書雪趕忙回答,“你在哪呢?我過不去。”
“你從旁邊的窗戶上往下看!”
“啊,你在這!”花書雪打開緊鄰的窗戶,終于看見了挂在那裡的花書林。花書林整個人懸空,兩手死死扣着窗框,已經扣出了血——就是這些血讓活死人變得瘋狂了起來。
但因為它們擠得實在太沒有章法了,于是誰也沒有啃到那血手一口。
“快點,書雪!”花書林聲音急促,“救我!”
催促聲很快就停了,全身懸挂的姿勢太累,花書林确實沒有什麼力氣求救了。
花書雪掄起棍子。
她們的母親出身武術世家,精通各種武器,于是最終選擇了與父親一起開武館為生。而她,一直是備受母親贊譽的天才,從七歲開始,館裡就沒有同齡人打得過她,而到十三歲的時候,館裡除了母親,所有人都是她的手下敗将了。
那個時候,隻有媽媽和哥哥願意陪她打。但是媽媽太強,隻能指導,于是就隻有哥哥,隻有哥哥,無論被她打哭多少次都不會嫌棄她……其實花書林隻是不服氣,但她并不知道。
隻要不害怕,她就挺強的。
短短五分鐘後,堆在窗口的活死人全部倒地。
倒地倒是倒了,但地上沒什麼血迹,花書雪沒在意,連忙撲向窗口,“哥!”
花書林的眼裡燃起希望,手也不痛了,力氣也來了。他一把握住花書雪伸過來的手腕,兩隻——不是手。
“咳——啊——”花書雪被自家哥哥一百八十多斤的體重一拽,胸口猛地磕在了窗沿上,發出可怖的咔嚓一聲。若不是腋下恰好卡在窗台上,她恐怕就一起掉下去了。
磕得太猛,她緩了半天才喘上來氣,“哥,你這樣我使不上勁——松開我一隻手。”
“你快往上拉啊!”花書林根本不聽,“我快抓不住了!”
“這個位置我使不上力。”花書雪痛苦地想要站起來,她胸口劇痛,“哥,你得抓我手。”
兩人一番雞同鴨講,花書林根本沒聽,隻是不停地喊着,“你快用力啊!不是很有勁嗎?”。但花書雪氣血上湧,兩耳發嗡,什麼也聽不見,幾乎挂在窗口昏死過去。
母親的教導言猶在耳,她僅有的清晰意識告訴她,她肋骨骨折了,有可能手臂也脫臼了——喉嚨裡像是堵着一口濃痰,發聲都困難,但她沒打算放棄,“哥,我脫臼了,你别那麼用力……先抓我一隻手,别兩隻都拽着……”
花書林握住她手腕的手依舊用力,求生欲很強,沒有一絲要松的意思。
“總叫我松手什麼意思?”花書林冷冷道:“白養你了。”
“求你都不好使?打我的時候一身牛勁,換成救我就不行。”花書林還在說話,“就這麼不想救我。你配當我妹妹嗎?”
花書雪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我調整不好姿勢,你在說什麼?我沒有說不救你啊……”
但她已經緩過來很多,也有可能是痛得麻木了,她開始緩緩發力。
肋骨确實是斷了,斷骨從她左側的胸口下方紮出來,在皮膚上留下一個可怖的形狀。片刻後,它像發芽一樣紮出皮膚。
她全身都疼,越用力斷骨紮得越出,脫臼的右臂已經沒知覺了,好在人的韌帶很堅韌,她就當自己沒有痛覺,把自己的手臂當繩子。卓有成效,花書林已經能冒頭了。
用力用到極緻,她腦海裡隻剩下狂亂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全身麻木,眼前绯紅一片,兩耳嗡嗡作響,像被浸在溫暖的血海裡,她緩緩下沉,遠離了她的知覺和意識。
一陣劇痛打斷了她的意識下沉,她又一次磕在了窗台上。
咦,為什麼。
哥哥好像在喊什麼,表情很驚恐,不知道,她聽不見了。
她身邊好像有很多人,肩膀和手臂都好疼,腰和腿也疼,是有人在咬她……那些活死人又起來了嗎……
劇痛帶來的清醒還不如回光返照,失血加劇痛。花書雪的意識徹底沉入海底,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