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裡國際機場。
時熹手裡拿着一個羅盤,身穿暗紫色道袍,在多人客流量多的機場裡,竟也沒顯得有多顯眼。這也多虧了新時代,人們對于不同事物的接受能力變大。
“時熹師父,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跟在她身後的楊莉星再也忍不了自己沒什麼用。
時熹腳步一頓,在她期盼的眼神中淡淡搖頭:“沒有。”
楊莉星還不死心,時熹剛走沒兩步,她又找了話題。
“那裡是入口,我們不坐飛機的話是不能進去的。”
時熹也沒擡眼,“我知道。”
她繼續盯着羅盤。
羅盤上,指針不停地轉動,一會快一會慢,一會又沒了動靜。她正面對某個方向,羅盤停下,再也沒了動靜。
時熹擡頭。
楊莉星:“時熹師父,怎麼了?”
“那裡。”她指着某個方向,“有靈物。”
楊莉星已經有些了解她,這會說有靈物,大多就是靈魂。往不好聽了說,就是鬼。之前也遇到,時熹直接明說給她吓個半死,就商量着以後斟酌用詞,避免吓到人,而且現代社會,這麼說會被當成封建迷信的餘孽給抓起來。時熹聽進去了,那之後,見到靈魂都說那是靈物,精靈。
人太多,楊莉星的恐懼極力控制,不敢看往她指的方向。
“時熹師父,那個……”楊莉星好半天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表達什麼。
時熹想了想,安慰道:“他們害不了你,你也看不到他們,就當他們不存在就好。我在機場找的就是靈魂,時間越久越好,所以……你隻能自己習慣了。”
一聽到需要那些靈魂有用,楊莉星覺得自己好像也沒那麼恐懼了。
“沒事沒事,我可以的。他們在哪,我去打個招呼。”
“……”時熹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你不是害怕嗎?”
楊莉星呼了一口氣,說道:“害怕,如果他們能幫我的話,就沒那麼害怕了。”
時熹道:“那倒還用不上你,我先看看這些靈魂的年份再說。”
她讓楊莉星一同去了廁所,趁沒人的時候對她說:“你守着這個,我隐身形去找那幾個問問。”
其中有一個獨行飄零的,約莫逗留了十年。
楊莉星從一開始的僥幸,想讓她做個法事超度,到後來見她算命預知能力,再到見鬼等……
那些所謂迷信成精,無一不全地給見了一遍。此刻對于時熹的話,她奉為聖旨,說什麼就是什麼。雖說作為一名普通警察,她還是有點對不起組織教誨的感覺。目前對她來說,真正拯救摯友,已經超過一切,更多的是,如果夢境預言為真,他們沒死,那麼多條人命,不能視若無睹。
“好,我會守着,不讓人影響你。”
沒來得及問她怎麼出去,要不要自己打開一下這一格,廁所隔門已經關上。幾秒的時間,裡面就沒了動靜,楊莉星有些緊張,就一直守在門口。
時熹找到剛剛那位遊蕩的靈魂,看出她和自己一樣的膚色,有些遲疑的喊了句:“你好?”
靈魂無神,所有的情緒都不能很完整地表露在臉上。她慘白的無一絲血色的臉頰上,雙唇動了動。
“Z國人?”
時熹點頭,也不多說其他,直接切入正題。
“我看你靈魂飄蕩的時間快十年了,什麼樣的執念讓你留在這裡?”
她低垂眼眸,沒有情緒,聲音低迷:“我在等我的孩子。”
“孩子?你的孩子在哪?”
或許被人這麼一問,她才從自己的執念中回過神來。聲音帶了哽咽:“沒有了,沒有孩子了,我等不到她……”
時熹生怕她有什麼激動的情緒,影響這裡的磁場,導緻一些不可抗的意外,忙安慰:“你不妨和我說說,看我這樣,也該知道我非尋常人。”
女人這才恍惚着,這麼久了,她是第一次發現自己和自己說話的人。
“所以你真的能幫我?”
時熹:“你先說怎麼回事?”
女人從遙遠的記憶力搜尋:“暑假帶她出國旅遊。結果,結果……我們就在回來的那天,這個機場裡,她就不見了。”
“不見了?”
“就上個廁所的時間,她人就不見了。我找工作人員,報警,還調了機場所有的監控,他們說沒看到我女兒。”
時熹奇怪:“一個監控也沒看到?”
“除了我們準備領登機牌,準備安檢她去廁所的時候監控器有拍到。因為東西太多了,我想着距離也不遠,就讓她去了,誰知道一直沒回來。所有人都找了,一點消息都沒有,直到今天,沒有任何消息。”
時熹朝她腦袋伸-出手,食指在她眉心一點。
她是在第二年死去的,那時的她無數次來這裡等待消息,一次又一次的無功而返。那年的春天,她拖着虛弱的身體來到這,依舊沒有任何答案,随後在機場轉了一圈,在那個兩人休息過的位置上安靜死去。随後,靈魂飄蕩在這裡。
如果沒有找尋女兒的執念,或許她不是消散,就是去到了該去的地方,肯定不會是在這裡。
女人的靈魂微顫,知道她在看自己的記憶,随即求道:“師父,你能幫我嗎?”
時熹說:“我可以盡力幫你,但是你的靈魂不該繼續漂浮在這,不然的話就算有了消息,你也沒機會再看。”
或許是絕望之後的最後一絲觸動,她選擇相信時熹。
“那我該怎麼做?”
時熹問她:“你一直在這,八年前空難的消息可曾聽說?”
她懵了一瞬,點點頭:“是有聽過那麼一點。”
“可有聽到什麼其他沒公布的私密消息?”
女人搖頭:“我死後一直都在這,靈魂困在機場内,得到的消息也隻有播報的那些,沒機會聽到什麼消息。可能這個,我幫不了你,你問這個,是覺得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