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一頭黑線,強顔歡笑道:“殿下,這小子是下官通過正當途徑買來的,殿下這樣……不太合适吧?”
“不合适?”齊同晏挑眉,“多少錢,本王買來就是了。”
“殿下這般奪人所好,于名聲不利啊……”左丞相暗示,可惜齊同晏根本不在乎這些。
“想威脅本王?丞相大人恐怕是忘了,對本王來說,這些根本無所謂。倒是丞相大人……”齊同晏周身的氣勢突然變化,萦繞着一點上位脅迫者的威壓,“人言可畏,丞相大人身居高位,應該還不想退位讓賢吧?”
“你……”左丞相不自在地握緊被寬袍大袖遮掩住的手。無知百姓隻道燕王親民随和,可如鄰裡一般交流,隻有官圈内和他接觸過的人才知道,若是偶爾惹到了他,也能體會到他帶給人的陰暗潮濕感。
“不敢,是下官逾越了,下官這就讓人将賣身契拿來。”惹不起,瘋子,左丞相憤憤腹诽,不死心地又看了一眼後面低着頭的周伶,終于是不情不願地拿出賣身契交給了齊同晏,而那薄薄的紙張當場就被齊同晏撕成幾半,掉落在燭火上燃成灰燼。
“行了。劍已還,契已死,應該沒什麼事了吧。”齊同晏這話是說給别人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丞相大人喊我來的兩件事既已解決,那麼花某也告辭了。”一直沒插話的花重錦在此時才跳出來發聲,别過左丞相後,不再看他的神色,跟着齊同晏一道去了。
剛出府,花重錦迫不及待地問道:“你怎麼想到撿個小孩的?”
齊同晏睨了他一眼,甩甩袖拐過轉彎處,“聽八卦要聽全,是這小孩自己賴着我。”
花重錦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并排跟齊同晏咬着耳語:“查過沒有?”
“竹篁已經在辦了。但這種事我府上人不多,效率你也知道,你要有空也可以幫我查查。”齊同晏笑了一聲,果然聽到花重錦拔高的拒絕聲:“沒空沒空,本官自己的事情還一大堆呢!”花重錦,靠着自己的真才實學被人引薦,成為大理寺少卿,可惜直到上任以後,他才知道這個職位常年工作堆積如山,下面又天天人手不足,沒幾個能用的,弄得他抱怨了好一段時間。
“那你現在要回大理寺?”齊同晏笑。
“不,去你府上。”花重錦堅定道,“蹭你茶喝,我要天山雪頂。”
齊同晏唏噓了一聲,若他手中有折扇,此刻一定已經敲上了花重錦的腦袋。“也沒見過你這種這麼理直氣壯的。”
“理直氣壯是我的本事,能與燕王交好也是我的本事。”花重錦毫不在意。
“嗯,親民随和不與你們計較也是我的本事。”齊同晏說。上京中心這塊,凡是日日出來做買賣的人幾乎都認識他,誰讓他天天閑雲野鶴在外,想不認識都難。且這昭國六皇子又是有名的親民,甚少擺出上位者的架勢,百姓對他大抵都沒有什麼隔閡的敬意,互相之間随口攀談都是家常便飯。
二人回到燕王府,齊同晏傳來婢女沏茶,一時一室之内,茶氣氤氲缭繞。婢女的纖纖素手越過瓷器,動作熟練地為人沏茶。
“小雲越來越漂亮了,殿下肯定待你很好吧。”花重錦坐在位上,眼眸贊許地看着面前熟練沏茶的婢女。
被叫小雲的婢女不過十五歲上下,臉生得白淨,一雙手也還未遭到粗活重活的磨砺。她的手依然安穩,對來人的調笑早已見怪不怪,雙手奉上茶盞。
“再調戲我府上的人就剁了你這隻手。”齊同晏頭也不擡,花重錦伸手去接杯盞的那隻手也絲毫未見停頓,動作流暢自然,還不忘分辨道:“欸,小氣,我又沒做什麼。”
花重錦抿了一口茶,不禁歎道:“果然皇子就是不一樣啊,上等茶葉就是上等,入口甘醇,回味無窮。”
此時齊同晏已經放下了自己的杯盞,問:“你該不會真的隻是來蹭個茶的吧?”
“來玩呗,怎麼,殿下不歡迎?”
“不,我隻是總覺得,你再不回去,就要有人來我府上抓你了。”畢竟大理寺的公務實在繁忙,齊同晏深有耳聞。
“唉,我以前怎麼不知道大理寺那麼缺人手呢。”花重錦呼氣将茶液吹涼,狀似不經意道:“殿下天天那麼閑,有空也來大理寺玩玩呗?”
“什麼時候我想去了就去。”齊同晏皮笑肉不笑,他對大理寺可沒多少興趣。
“所以那個周伶是個什麼情況?”回府之後,齊同晏就将周伶給打發了下去,此刻一室之内隻有他與花重錦二人。
“跟你聽到的應該差不多,總之就是他突然賴上我,讓我從左丞相府上把他要過來。”
“行,反正我也沒什麼好囑咐你的,你向來有想法。回去抽空我會查查他的來曆的。”花重錦不再糾結這件事,“兩日後就要進宮赴宴了吧,殿下一切可準備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