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父皇一時心血來潮的家宴而已,沒什麼好準備的。”
“唉——”花重錦突然誇張地歎了一口氣,“真好,我也想見見二十四位美人合奏的場面啊。”
“你想要就去跟秋娘說呗,無非就是多付出點罷了。”
“你不懂,哪……”花重錦的話還沒說完,門口就傳來了小厮的通報聲:“殿下,大理寺卿找上來了,說是請少卿大人回去。”
“我就說要有人找上來吧。”齊同晏聳聳肩。
“不見!拒絕!讓那老頭兒等着吧!”花重錦耍無賴般地抗拒道,看得齊同晏嘴角陣陣抽動。他隻好道:“請大人進來一叙吧。”
不一會兒,李上淮便走了進來,照例是由侍女捧茶上座。“天山雪頂?殿下好雅興。”李上淮見識得多,隻聞了片刻茶香便能準确無誤地分辨出來,沒有一絲猶疑。
“李大人慧眼識珠,本王自認不及。”齊同晏拱手。
李上淮瞥了一眼一旁故意無視他的花重錦,也不多加客套:“讓殿下見笑了,這小子總是動不動罷工,平白浪費一身好天分。隻是最近實在是事務繁忙,容不得他偷閑,老朽特來上門讨人,帶他回去的。”
“李大人為民分憂,本王自然不會阻止。”齊同晏轉了轉眼珠,“近日可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李上淮撫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說:“聖明之下,國泰民安,我們大理寺處理的也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值一提。”
“國泰民安,便是百姓之福,其中少不了李大人的功勞。既然大理寺事務繁忙,本王也不多留您與重錦了,讓重錦和您回去吧。”
“那老朽先告辭了。”李上淮起身,對着花重錦衣袖一揚,“臭小子,還不快滾過來。”
“唉唉唉,”花重錦連歎三聲,“我就知道沒我不行。你不供着我就算了,還天天對我呼來喝去的,日後要是沒了我,這大理寺可怎麼辦啊。”
“滾滾滾。”李上淮給起身向外走的花重錦的屁股上來了一腳,然而花重錦早有預料,一個側身堪堪躲過,李上淮也沒因為這下踹空而重心不穩,一身老骨頭依然站得筆直,顯然二人經常這般。
“那殿下,我先走了。”花重錦不忘告别。
“去吧去吧。”齊同晏随意地揮揮手,将二人揮去。待室内一片幹淨後,他才找來管家問了下周伶的情況:“周伶呢?”
“小的看他一回來就往後院的方向去了,手中還抱着好幾把劍。”
“他倒勤勉。”
齊同晏揮退管家後,再次來到後院,看見刺目日光下活動着的瘦小身影。他無聲前進,順路随手撿了根樹枝,以握劍的姿勢緊握在手中,在周伶身後三尺處站定。周伶一心沉浸在練習中,并沒有發現他,等到身體帶着劍刃向後轉身,劍尖恰好正對着齊同晏的腹部。然而還沒來得及等他反應,齊同晏手中樹枝一揮,便将周伶手中新買的劍打落在地。“劍握不緊,一切都是枉然。”
“知道了。”周伶臉上的表情沒有波動,他低下頭安靜地撿起劍,調整着緊了緊握住劍柄的部分,再次開始揮劍。
“你還挺誠心學習的嘛。”就學劍這方面來說,不驕不躁,虛心聽教,知錯便改,怎麼不算是一個好學生呢?
“下盤穩住,腰也給我挺直。”齊同晏一邊說,一邊拿手上的樹枝不停敲打着周伶的雙腿與背部。他繞着周伶走,一邊觀察一邊矯正。
一個時辰的時間悄然而過,暮色漸漸籠罩下來。
“行了,去休息。劍術可不是一蹴而成的,這幾天你就先這麼練着吧,什麼時候确認手中的劍不會再掉了,什麼時候再來找我。你初來乍到,待會兒會有人送飯到你屋裡,之後就靠你自己記着去領飯。”齊同晏說完這句話,不等周伶回答就離開了,手中的樹枝也随手扔在了竹林地上。
黃昏與黑夜的交接總是很快,待到府中衆人用過晚飯,窗外已是月明星稀。齊同晏獨自站在屋裡的窗前,感受初春的涼風拂面。“我的劍術,是母妃啟蒙的。”他喃喃自語着,“母妃她,生前一定是位奇女子吧。”
“殿下?怎麼站在這吹風?您的身子要緊,小心受涼。”思緒遠飛之際,竹篁恰好從齊同晏的窗前經過,一語喚醒了他。齊同晏的思緒回籠,眼神聚焦到竹篁身上,看到竹篁手上捏着的幾張散紙,問:“查好了?”
“差不多。”通過窗戶,竹篁将那幾張帶有字迹的紙交給齊同晏,“那屬下就先回去了,殿下您也關好窗戶,别總站這吹風。”
“知道了,你下去吧。”齊同晏關上窗,借着桌邊的燈光翻閱那幾張紙,紙上盡是竹篁潦草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