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幾名山賊一路上了龐風嶺,來到天壓寨,齊同晏才發覺此處竟是機關重重,便是寨内也有着數道可判人敵友的機關。
“幾位大爺,您們這寨子也太精巧了,小人看着都想在這做工了。”花重錦奉承道。
單刀漢笑得粗犷:“那是,這可都是我們大當家想出來的。你小子想給我們幫工,還得再強壯些啊!”大漢猛地拍上花重錦的背,差點沒把他拍個趔趄。
他穩住身形,确認口腔裡并沒有被拍出血來後,才附和道:“說的是啊,幾位爺看起來都身強力壯的。”
“行了行了,好聽話就免了,你跟着他去領個職,就在我寨裡幹活計,吃喝少不了你的!”他朝花重錦指着他們其中一個人,又把視線轉回到齊同晏身上,“你就到房裡好好待着,等着新郎過來與你入洞房咯。”
齊同晏點點頭,花重錦問:“唉,我也好像見見三當家長什麼樣啊,一定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相貌不凡,要是我能在他手下做事就好了……”
“我勸你少說這些話啊,讓大當家聽到成什麼樣!也就我不會管你太多了。”他把刀一揚,臉上馬上現出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
花重錦連忙擺手:“不敢不敢,小人知錯了、知錯了。”
“哼,還不快滾?晚了小心連幫工的機會也沒!”
花重錦朝大漢身後的齊同晏看了一眼,齊同晏微微一點頭。
“喲,怎麼,小子,還忘不掉你媳婦兒啊?放心吧,她很快就不是你媳婦兒了。”
雖然隻是演的,但花重錦還是忍不住腹诽:這有什麼好放心的?
花重錦走後,齊同晏被引到了一間空房裡獨自坐着。這房裡的擺設極其簡單,幾乎可說沒有,隻保留了最基本的家具。也隻能從積灰的程度上勉強看出這間房屋還是有人居住的。
“咱三當家還沒回,你就先在這等着吧!”說完,單刀漢便把門一關,從外鎖上。
……鎖上了?
好吧,反正他現在也不餓,倒也沒關系。
常說從一個人的生活方式就能看出他是個怎麼樣的人,那麼這位三當家,應該是個極其簡樸而老實的人?齊同晏隻是初步推測,畢竟人不可貌相之類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他在屋内轉了轉,沒轉出什麼名堂,外面時有響動,也并不能分辨是什麼聲音。他索性躺倒在了已經鋪好褥與被的床上,淺淺睡了過去。當下的情境,他還是很放心的,不會有人偷偷來刺殺他,就算有,他隻是淺眠,也能及時發現。
很快暮色就已經降臨,時間來到了傍晚,齊同晏甚至覺得自己睡得有些腰酸背痛。
“說什麼給我找來個媳婦,我哪需要啊……”隔着木質的屋門,齊同晏聽到了久違的聲音,随即屋門就被推開了——是他的二皇兄,齊遐流。
他倒是不意外來者會是他二皇兄,畢竟大皇兄也說過,二皇兄已經和山賊打成一片了。隻是沒想到這山寨的人竟然急着給他二皇兄找媳婦兒啊……一想到這點齊同晏就想笑。畢竟即使在上京裡,父皇也催婚催得緊,奈何二皇兄非說自己不願娶妻生子,隻願一生逍遙自在身,把父皇氣得夠嗆。
此刻齊同晏朝齊遐流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随後緩緩扯開珠簾,露出他自身的面容。
齊遐流放在身後關門的手突然就愣住了。
?
可沒人告訴他六弟會來啊?這怎麼還穿上女式服裝了?那群人說的給他找的媳婦兒是他六弟?
“ 二皇兄,原來你混到了三當家的位置啊。”
“六弟,你怎麼在這?”齊遐流雖愣神,卻也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父皇讓我來的。”齊同晏乖巧回道。
“父皇?”齊遐流暗自腹诽,即使遠離上京已有多年,他卻還記得父皇對這個六弟甚為冷漠。
“現任的大理寺少卿也随我一道來了,他是可以相信的人。”
“嗯?看來我六兒也學會交朋友了嘛。”齊遐流上手捏了捏齊同晏的臉頰肉,笑得戲谑。在他的記憶中,在他離去的那年,齊同晏還是個不太愛說話的小孩,隻有一個裴壹會經常繞着他轉。他對旁人大多不交心,如今卻能評價一個人是“可以相信的人”。
“隻是意外。”齊同晏輕輕巧巧地略過了這個話題,問:“皇兄的任務完成得怎麼樣了?”
齊遐流一撇嘴:“父皇派你來,不會是來監督我的進度的吧。當真是兄弟情深比不過父子血緣啊。”
“……”許久沒跟二皇兄說話,差點忘了,他的嘴上功夫是更甚花重錦的,“皇兄,說正事,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全部摸清了,已經傳信給父皇,應該不日就會有官兵前來。”
“好……”
“三當家!三當家!”遠遠的,便有嘈雜的聲響自門外從遠至近地擁來,“把新娘子牽出來讓俺們瞧瞧呗!大當家叫你過去喝喜酒哪!”
“差點忘了這茬……”齊遐流有些為難地看向齊同晏,“要不我把你偷偷放跑?”
齊同晏搖搖頭:“平白引起懷疑,不劃算。何況父皇讓我來龐風嶺,肯定不是就這樣走個過場的。”
“那你好好待着,盡量不要擅自行動。”說完,他便朝門外喊了一聲:“新娘子害羞,不肯出來,大夥兒先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