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這人迹罕至的小巷子裡出來,駱馳一眼就看到了一個背着書包穿着附近高中的校服的男孩探頭探腦的張望。
男孩大概和剛剛那個被放走的孩子一樣大,留着微長的寸頭,幹淨清秀的一張臉,雙手還不自覺的搭在書包帶子上。
一臉好欺負的模樣。
黃毛還在感歎今天的收獲不豐,沒成想轉角就遇見了自己送上門來的,于是照例露出流裡流氣的笑容,湊上前去,頗為和善地說:
“小孩,知不知道這裡是哥哥的地盤?”
程玏看着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卻一臉浮腫沒有絲毫朝氣的年輕人,默默吞了口口水。
“我沒有錢。”
許是這樣的話聽得實在是多了,駱馳眼皮都沒擡,直接給胖子使了個眼色。
胖子會意,充滿煞氣的走到程玏身邊,一把薅下他的書包放在地上就開始翻找,黃毛也沒閑着,揪起程玏的衣領,就開始搜他的身。
程玏被人摸來摸去的實在是難受,但是卻又不敢抵抗,眼神隻好四處打轉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不知怎麼就飄到了站在一旁抽煙的駱馳身上。
駱馳是三個人中間看上去年紀最小的一個,身材卻最高大。
他穿着白襯衫和肥大的工裝褲,留着挑染的狼尾頭,如果忽略那張臉的話,流氓的氣質顯露無疑。
但他偏偏又長了一張棱角分明的臉,眉毛濃黑,鼻梁高挺,眼睛不大卻很有神,上半張臉是正氣凜然的氣質,但是下半張臉線條流暢的下巴配上略微有點厚的嘴唇,與他流裡流氣的打扮又相得益彰了。
黃毛和胖子忙活了半天一無所獲,咒罵了一句還忍不住踢了程玏一腳。
這一腳毫不留情,程玏有點痛苦的彎下腰捂住了被踢的地方,整張臉都皺起來了。
駱馳見沒有收獲,也沒有上去補刀,而是對二人說:“沒搜到就算了,勇哥該等急了。”
胖子從程玏身邊經過的時候還踢了一腳他的書包,裡面的書和本子都散了出來,程玏慌亂把東西塞回去,亦步亦趨的跟在了他們後面。
駱馳走了沒兩步就發現了程玏的動作,他走走停停,發現後面那小孩也是走走停停,不由得奇怪的回頭問他:“你跟着我們幹什麼?想挨打嗎?”
他臉色不好看,配上他肩寬腿長的身材,顯得格外有壓迫感。
程玏沒忘記自己是為什麼要跟着他們的,雖然此時心裡很怕,還但是一鼓作氣的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想加入你們。”
三人聞言都愣了一下,特别是黃毛更是直接的笑出了聲。
“你這小屁孩,你知道我們是幹嘛的嗎?還想加入我們,我勸你還是回家找媽媽吧。”
程玏把心中想說的說了出來,此時什麼也不怕了,幹脆就站直了身體說:“我知道,你們是不良少年。”
駱馳走到他跟前,看着這個隻到自己下巴的小孩,用一種危險的語氣說:“我們比不良少年可怕多了。”
啊?猶豫之後是更加的興奮,程玏問:“那你們是什麼?”
駱馳唔了一聲,似乎在組織語言:“混混啊,流氓啊,社會青年,反正和隻會在學校裡面橫行霸道的高中生還是很有區别的。”
那豈不是更厲害了?程玏眼中興奮的光越來越明顯了,駱馳看了都愣了一下。
“原來你們都這麼厲害啊!”程玏看着駱馳簡直就是崇拜了。
他的直覺告訴他,雖然眼前這個人是三人中年紀最小的一個,但是他說的話應該是最有分量的一個。
“那我能加入你們嗎?”
駱馳覺得青天白日的真的是見了鬼了,以前看到他們都是繞道走的學生們,今天居然還有自己送上門來的。
這小孩一臉崇拜的看着他,眼神熱切的讓人不敢直視。鬼使神差的,駱馳說了一句:“我說了不算,得問問我們老大。”
逢夜這個酒吧程玏早就如雷貫耳了。
無他,就是這個酒吧裡面不僅有全市最好的駐唱樂隊,還有最有面子的□□老大坐鎮。
這裡簡直就是全市混混青年們的朝聖之地,每天都徘徊于此,點一杯最低消費的雞尾酒,期盼着老大能夠看上自己将自己收入麾下。
駱馳三人跟的勇哥雖然不是老大,但卻也是老大旗下有頭有臉的人物。
程玏三步并作兩步的跟在駱馳後面,酒吧裡燈光刺眼,他隻站了一會就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
酒吧裡人聲鼎沸,程玏被重金屬音樂的鼓點敲的心慌氣短,不由得覺得有點想吐。
“勇哥。”駱馳坐在了一個三十出頭紋着花臂留着光頭的矮小男人身邊,熟練的撬開一瓶喝了起來。
勇哥皺着眉頭吸了一口煙:“怎麼才來?”
駱馳灌了幾大口酒下去,才覺得被搖滾樂敲得心煩意亂的心平息了一點。
“路上出了點事,耽擱了一下。”
說完就順手招呼程玏過來:“勇哥,這小孩說要加入我們。”
勇哥擡起一雙陰鸷的眼睛,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番程玏,沒有說話。
駱馳扯了扯嘴角,站起身将程玏拉到一旁,伏在他耳邊說:“你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程玏知道勇哥沒有看上自己,但是他為了踏出今天這一步已經猶豫了很久,他是絕對不能無功而返的。
他走到勇哥面前,壯士斷腕般悲壯地說:“我叫程玏!久仰勇哥大名,心中欽佩不已。我真的很想加入你們!”
說完也不等勇哥的回答,拿起駱馳那瓶沒有喝完的酒就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