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辦公室人不多,大家都是一起去的,但是沒有人喊那個女孩,或者說喊了她也不去。
齊川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角落裡,心裡有點不忍,問了一句。
我們下去買東西,你去嗎?
得到了不出意料的拒絕,齊川也不介意,他擅自做主給她帶了一個,遞到她面前。
女孩子一臉錯愕的看着齊川,似乎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齊川說,給你帶的,天氣太熱了,吃這個涼快一下吧。
女孩子還是怔愣着,沒有接過去,也沒有拒絕,直到齊川将雪糕放在了她桌上。
我請你的,别客氣。
那個雪糕她好像還是吃了,吃了很久,很久。
那種被人窺視跟蹤的感覺在今天更為強烈了,齊川在任何地方都感覺到了極為不适的感覺。
他難耐地拉了拉領帶,想讓自己的呼吸順暢一點。
初慧默默的拉開了與他在不知不覺中又拉的過近的距離,站在離他十米外的地方繼續注視着他。
公司的規模比以前大了很多,以前他們辦公室隻有不到二十個人,現在看上去估計有快一百人了。
原來擁擠度的辦公桌換成了寬敞的大桌子,每個人都可以放一些自己的東西。
有些人養了綠植,有些人自己擺了一個小零食架。
空調也裝起來了,夏天再也不會熱了。
初慧在公司裡面裡裡外外的轉了一圈,看着陌生又熟悉的一切,心中不免感歎。
好像除了地址沒變,其他的都變了。
終于又熬到了下班的時間,齊川強忍着極為不适的感覺,耐心的送走了每一個下班的同事,才終于走出公司。
在電梯合上的一瞬間,他情不自禁的按住要合攏的電梯門,往眼前巨大的落地窗看去。
那個身影又出現了,和昨天一模一樣的裝束,沒有任何的變化。
這次齊川沒有着急離開,反而是走出電梯門,順着玻璃倒影的方向看去。
那個女孩似乎很害羞,見他出來,慌不擇路的就離開了落地窗前。
齊川覺得奇怪,但是他身體很不舒服,也沒有多想,去了車庫就回家了。
妻子已經找到了人,正在家裡焦急的等他回來。
“我找到了,你看是不是她?”
她捧着一本巨大的相冊,指着一張衆人合影的照片的一角給他看。
那個女孩果然合照也在最角落的地方,戴着眼鏡,露出腼腆的笑容。
“這是我們第一次過年聚餐的時候吧,那時候可真年輕啊。”妻子不無感歎的說。
齊川按着女孩的站位,将照片翻過來,看到了她的名字。
“初慧。”
妻子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初慧啊,我想起來了。”
齊川有點詫異:“你想起什麼來了?”
妻子指着初慧的臉說:“初慧啊,就是她。本來我已經記不得她的臉了,但是她的姓實在是太特别了,所以這麼多年我一直沒忘。”
夫妻倆幹脆坐下來讨論起來了初慧的事情。
“你還記不記得她剛來公司的時候,真的是一句話都不說,喊她吃飯,她要麼說吃過了,要麼說自己帶。我們幾個女生周末想要約着逛街,她也從來都不去。”
妻子的話語中描述了一個極端沉默内斂的女孩子形象,但是她說的越多,齊川心裡就越奇怪。
怎麼他的記憶裡她不是這樣的?
他記得她很愛笑,雖然不出衆,但是笑起來的時候非常的溫和秀氣,看上去漂亮多了。
他自動屏蔽了妻子的話,開始在自己的記憶力找尋這樣的一個人。
沉默寡言對上了,毫無存在感也對上了,但是齊川總覺得哪裡對不上。
不對,她不是一個陰郁的人,相反,她很善良,脾氣很好,很會照顧他人的情緒。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注意到妻子的呼喚。
“你今天又遇見她了嗎?改天你跟她說一聲,讓她來家裡坐坐。” 難得遇見以前認識的人,妻子也很想見見她。
齊川卻問她:“你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嗎?她最近兩天都出現在我公司了。”
妻子搖頭:“我怎麼知道,我連她的長相都快忘了。”
但是齊川還是想解決心中的疑問:“有沒有以前認識的同事,向他們打聽一下。”
妻子點點頭,拿出手機去翻找可以詢問出結果的人了。
而齊川站在浴室的噴頭下,思緒又開始陷入了迷蒙。
她好像一點都沒變,還是那樣,瑟縮,害羞,躲在無人的角落裡。
她以前也是這樣的嗎,還是說他的記憶都發生了偏差?
齊川的心被蒸騰的熱氣搞得無法集中精神思考,索性草草的洗了一下就出去了。
他剛一出門就看到了妻子一臉驚恐加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手機,仿佛剛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
“你怎麼了?”他才剛進去沒一會,她這是見到什麼事了。
妻子看見他出來,趕緊将他拉進卧室,等到兩人都将窗戶門關好後,妻子才用顫抖的口吻說。
“我剛剛給以前的同事打電話,她們說,說。”
“說什麼?”齊川有點着急了。
“她們說她十一年前就出車禍去世了。”
“還有她母親也在打擊之下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你确定你真的看到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