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菲菲緊閉着眼睛第三次嘗試失敗後,筋疲力盡的她忍不住癱倒在地上。
她的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嘴唇發白,顯然是用力過猛精力不濟。
裴江脩攤開手掌,掌心空空,并無任何變化。
駱馳拿了紙巾給胡菲菲擦汗,将她扶到床上休息,低聲寬慰她:“你先緩緩,休息一下。”
泠音不甘心地拉過裴江脩的手看,原本千引牽起作用會開出一朵小小的蓮花,但是此時裴江脩的掌心就和平時一樣,白皙微粉,沒有任何變化。
裴江脩眼裡難掩失望與焦急,但是看着力竭虛脫的胡菲菲,生生又忍住了要脫口而出的話。
胡菲菲閉着眼睛緩了一會,拿起身邊早就已經涼透的一杯白開水,一仰頭給自己灌了進去。她豪邁地抹了一把嘴,臉色發白卻眼神堅定:“再來。”
說完她的眼瞳又開始變成金色的豎瞳,眼尾上挑,眼角還泛出微粉的魅色。
她集中了全身心的經曆,努力的想讓那一點血色裡開出一朵小小的花。
終于,在她幾乎拼盡全身妖力的努力下,那一點殷紅的血色裡終于像是有種子發芽一樣,結出了一點細小的花苞。
裴江脩感覺到掌心發熱,緊接着他就眼睜睜看見了自己的手心裡像是有東西破土發芽一樣,綻開了一朵小小的花苞。
胡菲菲臉色蒼白眼睛卻神采奕奕:“成功了!我終于靠自己成功了!”
她激動地抓過裴江脩的手,尖尖的鼻子仔細地聞着千引牽散發的氣味,那種馥郁的香氣伴随着血腥味的甘甜鑽入她的鼻尖裡,血氣的味道波動很大,慢慢占據了整個鼻腔。
胡菲菲白着臉皺眉,語氣有點猶疑地說:“氣味很濃卻沒有确定的位置,我隻能大緻地感受到他的方向。”
“在哪?”裴江脩問她。
胡菲菲在房間裡四處亂轉,将自己的身體對準各個方位,最終站在窗前,伸出手指着城市最遠的邊際。
“在那個方向,好像有點遠。”
泠音的眼睛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越過城市裡五顔六色的霓虹,往外圍的黑色看去。
那裡似乎平平無奇,并無任何波瀾。
蘇西亭躺在地上,她的意識其實很恍惚了,但是身體傳來的疼痛頑固地牽引着她的神智,不讓她墜入昏迷。
她的臉貼着冰冷的地面,那種從地底傳來的寒氣貼着皮膚侵襲她的大腦,讓她頭痛欲裂。臉頰兩側的頭發被汗水打濕後,就像兩條濕哒哒的毛巾挂在她耳邊,她整個人的頭都被寒氣包裹,直到将她凍得嘴唇發白,呼吸微弱。
她很累,眼眶很重,眼皮不住地粘連,從身體深處傳來的極度疲憊感讓她迫不及待地就要侵占她的理智,她深吸了一口氣,用大腿的力量拖動了一下被辛暗聲活生生折斷的小腿,随即細細密密的疼痛開始翻騰,鑽心似的往她腦袋裡鑽。
她又出了一身汗,但好在神智清醒了許多。
突然,小小的房門口那裡亮起了微弱的黃色燈光,前方有一個人影出現在燈光裡。
蘇西亭心神俱震,潮水般的恐懼如同海浪般襲來,傷口處的疼痛開始灼熱起來,她整個人立刻就陷入了極度的恐懼與絕望中。
她嘴裡嗚咽着,發出求饒恐懼的聲音,身體止不住地往後挪,隻想盡可能地遠離門口的人影。
程玏站在門口看着蘇西亭猛然激動的身體,她的雙手被捆住,整個人倒在地上,雙腿軟綿綿,以一種奇異的姿态扭曲着,但她卻仍舊用力地挪動着身體,想要遠離光源來處。
程玏上前去扶起蘇西亭的身體,但蘇西亭被他一碰到就開始止不住地尖叫哭喊,程玏隻好用手捂住她的嘴,在她耳邊安慰道:“是我,是我,程玏,沒事了沒事了。”
他壓低聲音在蘇西亭耳邊不厭其煩地說,直到蘇西亭精疲力盡,冷靜下來滿面淚痕驚惶難安地問:“程玏?”
她的聲音在抖,呼吸也在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獲救了。
程玏笃定地回答她,用手拭去她臉上的眼淚:“是我。”
蘇西亭冷靜下來終于辨認出程玏的聲音,她腦子裡那根懸着的時刻在提醒她命不久矣的線終于松了下來,她忍不住撲進了眼前人的懷抱。
程玏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眼睛卻忍不住的穿過門,往辛暗聲倒地的地方看去。
他始終沒有完全的放下心,安撫好了蘇西亭的情緒後,便試圖和蘇西亭離開。
蘇西亭雙腿被折斷,無法行走,程玏便将她背起來,放在背上,蘇西亭拿着手機打開手電,打開門摸索着往屋外更深的黑暗裡走去。
剛一踏出屋子,冷風裡裹挾着灰塵的氣息就撲到程玏的臉上,蘇西亭拿着手機往前方照明,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眼前根本就不是什麼新開的樓盤公寓,而是荒涼無人氣的水泥鋼筋裸露的爛尾樓。
程玏忍不住回望他們出來的門口,隻有那一扇沉重的密碼門在灰色冷冽的爛尾樓裡顯得格格不入。
“他怎麼……”蘇西亭忍不住出聲問道,程玏語氣沉沉:“他是瘋子。”
他這句話語氣很不好,帶着濃濃的恨意與厭惡,蘇西亭察覺到後便也不在過多關注,用手電照着前方的路。
既然是爛尾樓,那自然是沒有電梯的,程玏隻好走步梯。
民房裡的樓梯又窄又陡,程玏身上背着一個人,每走一步都好像是踏在懸崖邊緣一樣讓人心驚肉跳。
他小心翼翼地踏出每一步,将精神繃緊到最極限。
但不知走了多久,程玏已經精疲力盡,氣喘連連,他的體能已經消耗到了極限,但那往下延伸的步梯卻始終沒有盡頭。
他猛地驚覺,在樓梯間停了下來,臉上的汗珠滑落到衣服裡,随着急促的呼吸墜落。
“我們走了多少層了?”他問蘇西亭。
蘇西亭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她語氣微有凝滞,帶着一點不可置信:“37層。”
程玏聞言苦笑了一下:“這棟樓有這麼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