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失去平衡，頃刻間天旋地轉，倒地之時，被迫看着一張骷髅臉不斷貼近。

“……”，葉清瞳孔一縮。

眼見鎖鍊沒了拉力，黑無常略一感應，便覺察出不對勁，左手用力一拉，鎖鍊收緊，葉清頃刻間飛起，雖是免了被啃臉的慘痛經曆，腳上卻多了個挂件。

豁然騰空，葉清顧不得心驚，反手拉住鎖鍊，借鎖鍊之力雙腿一踢，哪知那鬼東西牢牢抓住她的腿，又軟又黏，狗皮膏藥一樣，甩也甩不掉，甚至險些将她拉扯落地。

黑無常遠遠瞧見這幕，眼尾一勾，嘴裡發出啧的一聲，伸手一拽，不過瞬息之間，将葉清扯到身後，同時伸出腳用力一踹。

“啊～”，一聲哀嚎成抛物線向遠處墜去，消失無蹤。

“可有受傷？”

黑無常用力碾了碾地，緊皺的眉心蘊含着一絲懊惱，這要是出了什麼差錯，他的差事可真就不保了。

“八爺如此神通廣大，速度之快若流星趕月，我又怎麼會受傷呢！”

她那清亮的眸光落在身上，竟莫名有一股令人信服的真誠。

黑無常側過頭，冷哼一聲：“油嘴滑舌！”

往常他也聽過不少如此阿谀奉承之話，倒從未如此感受到真誠之意，心中實在舒暢不已。察覺到自己翹起的嘴角，清咳一聲，恢複一慣的冷酷面容。

不多時，他們來到河邊，雨滴落下，生花，震動，擴散，融合，魚兒吐泡泡，噗噗，咕噜咕噜，甯靜祥和，生機盎然。

黑無常看向木橋，眼皮一掀：“啧，煩死了！”

葉清跟着擡起頭，眸光掃到密密麻麻的一團，搓了搓胳膊，汲取上次的教訓，她迅速飄到黑無常身後，又不免好奇，探出頭。

“八爺，他們在幹嘛？”

第一次有人躲在自己身後，黑無常強迫自已忍住把人扔出去喂鬼的沖動，冷聲道：“集體進食”。

葉清：“……”，您還不如說他們在開爬梯呢！

話音剛落，那些鬼你推我搡，争先恐後地擠作一團，發出吧唧，咔擦的奇怪聲響。它們大部分都隻有殘肢斷臂，瘦骨嶙峋，卻個個揣着“啤酒肚”。

“跟上！”

黑無常往前走了幾步，才發現葉清依舊站在原地，轉過頭，正好發現她在神遊太虛，便出言調侃。

“害怕？”

葉清舔了舔莫名幹燥的嘴唇，不想露怯，搖了搖頭。

黑無常沒有再說什麼，隻繼續向前，不等葉清跟上，鬼群中忽然傳出一聲嚎叫。

“哎喲，别啃老子的腿！”

青澀的公鴨嗓，絕不是絕望哀嚎，像是無奈怒吼。

葉清透過手指縫，盯着橋中情況，睫毛不停歇地上下點動，撓的手心癢癢，卻又不敢光明正大觀看，她實在怕看見太過血腥的場面。

出乎意料的是，聲音的主人精氣神依舊昂揚，并無被撕咬的痛楚。

“金光蓋地，斬鬼驅邪，急急如律令”

一道金光刹那間從鬼群中炸開，砰一聲，但卻隻勉強支撐了一息，光點散落，原本灼熱的金光閃爍着，微弱着，最終被墨色吞沒。

“啊……”最内層的餓死鬼被刺痛，發出尖利的呻吟，身上的黑氣似乎有所減淡，但同被短暫驅散的夜色一般，頃刻間又歸攏原處。

“那是什麼？”

葉清第一次看見這種超自然現象，那一瞬間的驚豔，穿透她的瞳孔，在她心尖炸開，久久不能消散。

“金光咒，道家咒術，但很明顯，施咒者功力不足，效果大打折扣。”

黑無常雙手抱臂，語氣帶有一絲嫌棄。

鬼群中的人，此時額上布滿汗珠，眉頭一會皺成個八字，一會又高高揚起，一直瞅着自己顫抖無力的指尖，直到失神，那一朵金光便是從這裡點燃，又在一陣掙紮後徹底消散。

他終于成功了！若非時機不對，他一定要抱着師父大轉三圈。

“哈哈哈，就這…”

“你們正一教就教的這玩意？”

再次陷入黑暗，鬼群蓦地爆發出一陣嘲笑和竊竊私語。

初一沮喪地垂下了頭，都怪他實力不濟，讓這些雜魚爛蝦都敢調笑師門，耳聽它們卻越來越過分

，初一忍無可忍，罵他可以，但是不能罵他師父，更不能罵他師門！

随即怒吼道。

“你們憑什麼笑，除了塗我一身唾沫，你們還能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