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正堆沙子靜心,然好事者總會不請自來,未見其人,便聞其聲。
“哎喲,到這就不行了?有些人啊,頭發長見識短,隻顧着一股腦往前沖,沒力了吧?”
“喲,還有一個老頭呢,這把年紀了還爬得動嗎?”
又有一個熟悉的男人隐忍着低聲制止。
“雲山,走了”
那叫雲山男子卻不依不饒,聲音中還有幾分稚氣,約莫不到十六,似是為後面那人打抱不平。
“雲鴻哥,你别怕她,她不就是仗着有八爺撐腰嗎,況且,我也沒有胡說八道!”雲山拉開雲鴻的手,一臉正義凜然。
“雲山!”
這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
雲鴻之前受罰,再也不想體會那般疼痛,恐多生事端,他一把拉住雲山往前。
“裝模作樣,明明走不動了,還死要面子活受罪!”雲山臨走前不忘冷聲諷刺。
旁人皆一臉饑渴疲累,獨他們幾人悠閑自在,尤其那女人,似有一身冰肌玉骨,好一朵雪山蓮,可恰恰如此,他才如此厭惡,她真是裝得天衣無縫,一個生了孩子的婦人,怎麼配和他們一同參與考核!
葉清本不想搭理,可這人平白無故地上前挑釁,那眼神中的惡劣像是毒液一般,恨不得當場噴射出來。
有時候過于和善,人們反而認為你可欺,她頭也不擡,聲音清冷發寒。
“有事?”
“有事請找牛頭大人和馬面大人,若是不方便,我足夠好心,可以代勞!”
對方嗤笑一聲。
“果然如此…你個臭…唔”
雲鴻一臉驚恐,迅速捂住雲山的嘴,生怕他吐出什麼惡毒字眼,召來了那牛頭馬面。
沒成想雲山卻越發認為表哥被打怕了,慫了,愈加義憤填膺,掙紮道。“唔…别攔着我”
葉清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二人表演,正巧馬車緩緩踱來。她手指一撐,站起身,朝馬車的方向就是一喊。
“牛頭大人,這二位同學似是對考試内容不滿,想當面與您請教!”
牛頭往她這邊看了一眼,果然聚集了好幾個學子,也不多想,便一揮馬鞭,改了方向。
雲鴻心下暗叫,見鬼!還真讓她喊來了!
當即拖着表弟就想跑,奈何牛頭已疾馳而來。
“你…别太過分了!”雲鴻喉間僵澀無比,半晌才吐出這麼幾個字,身上莫名回憶起那一股無形的疼痛,心下忽地失去了力氣。
那雲山也臉色漲紅,到底是十多歲的少年人,一看牛頭真的過來了,怯從心起,一雙瞳光慌不擇路地在眼眶裡打着轉。
“那可是牛頭大人,你怎麼敢對他如此胡說八道!”
胡亂責怪的語氣,更掩飾不住内裡驚怕。
“你不是說我有八爺撐腰嗎?那必然就是對考試公平性有所不滿,有問題和考官讨論讨論,不是很正當嗎?”葉清吹掉手指縫間的沙,回得雲淡風輕。
“閉嘴,颠倒黑白,牛頭不對馬嘴!”雲山氣急,嘴唇顫抖,兩短、五長的詞語迫不緊待地掠過大腦。
“啊,你還對牛頭和馬面兩位大人有意見?”葉清拖着的尾音有些意味深長。
雲山一巴掌拍開表兄拖他的手,嘴角微扯,左右打量葉清幾人一番,忽地哼出一個冷笑。
“我表哥隻是說了句實話,你隻在一旁吹了兩口風,八爺便動手将人打得那樣,如何不讓人心疑!”
“如今,所有人都在忍受灼日,就你幾人在這閑庭信步、好似春遊,你敢說你沒有作弊?”
“哼…假若你們真的沒有作弊,有什麼解決之法,也該說出來福澤衆人,萬萬不該看着那些老人孩子受苦!”
此話一出,衆魂也免不了開始竊竊私語。
有之前見過現場的男魂,借着自己隐沒在人群中,瘋狂地散播着自己的不滿言論。
“是啊,女人頭發長見識短,這算是罵人嗎,或許語氣上是沒那麼和氣,也不該受八爺那兩鞭子,你們不知道,倆七尺男兒,被打得那個慘!”
“是也,此女報複心太重了!”
往常自家的婆娘罵兩句怎麼了,打兩巴掌她不也得感恩戴德,還有家裡那些小賠錢貨,隻要他們不滿了,回家撒撒氣,轉眼拉扯成人,沒給賣了賺錢就是個好爹。
在場男魂頓時同仇敵忾起來。
她一個女人,有什麼值得傲氣的,呵,怕是最會灌迷魂湯的妖女!
否則大家這輩子一同時間投胎做人,怎麼她一個平庸無用的婦人,卻僅憑着三言兩語就得黑無常的另眼相待!
但還是他們男人最懂自己,這種女人,玩玩就是了,娶回家,白日做夢!
但讓他們真正破防的是,雲山的後半句話———“你如此冷酷無情,又如何配得上豐都學子這個身份!”
“豐都學院!!!”,不少人驚詫地跟着默念,心下嘭嘭跳個不停。
那可是傳說中的豐都學院!
他們這些人一輩子都隻在話本,傳聞中得見,這可是能與人類尋找蓬萊、學習長生之術相提并論之事!
聽到這裡,不僅男魂、女魂、老年魂們也跟着讨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