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客,把大門關上,回餐廳吃飯了。
他們家有三塊地基,院子圍得大,就是為了跟鄰裡拉開一些距離,顯得清爽。農村自建房,從外面看并沒有多闊氣,到裡面也沒有多奢華,但幹淨整潔大氣明亮,該有的都有,還有暖氣。鄉下沒通天然氣,也不用電,自己燒炭供暖,一個冬天燒了萬把塊錢,說貴也不貴。
吃飯時張蕭打電話跟張菁把事說了,他懷疑這對老夫妻可能也不老實,故意誇大其詞,讓張菁找個人去醫院看看。能說和就說和,不行就别管了,讓他們自己調停。
吃好飯老娘拉着張蕭去記賬,家裡的往來太多不寫下來記不住,還有些東西要整理,張蕭從小就做這些,簡單一問就知道了,再一一通知該知道的人。
“這錢就一直放這嗎?”張蕭拿起兩捆百元大鈔,“也不怕被人順走了。”
“怕什麼,家裡又沒賊。”老娘說,“我上次本來打算帶過去給你的,你舅媽叫我不要給你現錢,回來我又忘了給你轉了。”
“那我拿走了,我自己存卡裡。”張蕭把錢封拆開,“等明年我成年,就把存錢罐砸了,你就不用再記着給我打錢了,沒錢了我再給你開口。”
老娘無所謂的說:“那天你舅媽還跟我說呢,也不知道你的存錢罐裡存了多少萬了,從小到大有點錢你都往裡面塞,搖一搖吧好像離滿還差許多。”
張蕭笑着回到自己的房裡,一進門臉色就淡了,兩萬塊錢直接放進了自己的書包裡。
從今年夏天他就苦惱自己的這個壞習慣,還恨上了送他存錢罐的親戚,巨大的罐體,緊窄的入口,中間還有一個卡口,想要從裡面拿出錢,隻有把罐子砸了。
也很感謝自己的這個好習慣,還有教他使用現金的大哥,張蕭跟張狄相處不多,但每次都是字字珠玑,“陽謀立身,陰謀防身”從來到這個家,他就不可能單純。
小表舅回來,先來跟張蕭說了幾句,張蕭讓他去吃飯,他才離開。
“你大哥是不是不回來了?”老娘一直都在旁邊聽着,但等小表舅走了她才問。
張蕭跟老娘笑笑:“不回來就不回來,他有自己的家,老婆孩子熱炕頭,男人半生的追求。”
“呵!”老娘冷笑一聲,笑的是老頭,但她不想啰嗦什麼,隻是問張蕭,“那你呢?”
張蕭笑着說:“我巴不得他們不回來,這樣就沒有人來跟我搶媽媽了。”
“等你長大了也會跟你哥哥們一樣了,誰還會搭理我這個老太婆。”老娘這麼說本是撒嬌,但張蕭很鄭重的說,“我不會的,媽媽是我的全部,我隻要媽媽。”
老娘看他認真也就不跟他多說了,笑着摸摸張蕭的腦袋,感歎時間過得太快,小兒子也這麼大了。
洗了澡,換上居家服,張蕭陪老娘一起到客廳看電視,老娘興趣寬泛,宮鬥劇她看,古偶現偶她看,熱門綜藝她看,狗血撕逼劇也是她的心頭好,還有那種智勇大沖關,連娛樂新聞、美妝、購物,甚至詩詞和考古她都能看。
張蕭給老娘剝了幾顆栗子,想再吃就不給了,一句“老年人晚上少吃點”被老娘捶了好幾拳。
嘟嘟趴在腿邊,多多獨自窩在沙發的角落,母子兩個蓋着毛毯依偎在一起,看着電視都昏昏欲睡了。
熬到了睡覺的時間,張蕭抱着自己的枕頭敲了老娘的門,撒嬌道:“媽媽我要跟你睡。”
正常的媽媽都會嚴詞拒絕,畢竟兒大避母,但老娘不會,特别開心的掀開被子歡迎:“快來大寶貝,媽媽都想死了,最喜歡抱着香香的蕭蕭睡了。”
也就睡前抱一抱,不會特别膩歪的反人倫,一張大床上各自睡各自的,到底男孩大了。溫暖的被窩,熟悉的味道,張蕭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又沉又放松。
一覺睡到九點多,老娘怕他餓才來把他喊醒的,叫起的方式還很溫柔,拉開窗簾,讓自然光喚醒生物鐘,張蕭伸了個懶腰,睜開眼躺在床上卻還是不動。
“快起吧,你舅媽都把餡調好了,等你一起包馄饨。”老娘走到床邊說。
張蕭臉上閃過了一絲窘迫,不好意思的笑着說:“媽媽你先出去一下。”
老娘反應過來,伸手拍了他一巴掌:“别把我被子弄髒了。”
“關門。”張蕭擡起頭喊了一聲,感覺中氣十足又仿佛虛弱無力。
早上簡單吃點,然後三個人緊趕慢趕包了幾百個大馄饨,弄了六種口味,中午煮了點吃吃,剩下的就都凍上了。
吃完飯張蕭要寫作業,老娘的牌友們都來了,家裡有一個專門的棋牌室,門關上幾乎影響不到外面的人。
張蕭呆在自己的房間,門也給關嚴實了,反反複複的遲疑又下決心,到底還是給林星稀發了視頻。
“我沒流量了。”林星稀挂斷,給他發了條消息。
張蕭立刻給他充了一百塊的話費。
一分鐘後,林星稀把視頻發過來了。
“幹嘛,發|春了嗎?”林星稀一開口就沒好話。
張蕭看他身後的背景:“你在哪?”
“醫院。”林星稀把鏡頭轉了一圈,“樓頂。”
“怎麼又來醫院,你爸不是出院了嗎?”張蕭問。
“帶我哥來的。”林星稀剛低下的聲調又揚了上來,“有屁快放,我有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