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輪的五十米接中飛盤來回三次比賽,工作人員忙碌撤掉道具,第二組隻待了一會兒就又繼續比賽了。
聞妙一直沉默思考,陸悼和将軍都很不對勁,陸悼打破了比賽原有的規則順序,甚至話筒說完後就麻利下場,神情嚴肅。
将軍呢。
它繞在聞妙腳邊,在她看向它的時候居然不符合沉穩人設地咧嘴吐舌微笑。
将軍極力模仿曾經看到過的狗友微笑天使薩摩耶,還伸爪子搭在聞妙膝蓋上,試圖用美色迷惑聞妙,聞妙更覺得奇怪了。
不過好像不止她一個人摸不透思緒,其他選手也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嶽姗罕見地走到她身邊,撓撓腦袋,“聞妙,陸總和……将軍認識啊?”
聞妙點頭,簡單地在手機上打字說了将軍被虐待的故事。
嶽姗本來是來八卦她和陸總關系的,結果被故事吸引,愣神後感歎地說:“那它現在應該好了吧?不然也不能在這幾場比賽中表現得那麼好,将軍真厲害啊。”
旁觀者清,聞妙終于想通關鍵。她猛地低頭,将軍心虛地躲避,又不和她對視。
「将軍,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将軍搖頭,甚至站起來原地跑跳,以表現自己的矯健。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聞妙就再也無法什麼都不當回事,她像ct掃描機一樣,不止用眼,還想上手撫摸将軍,可偏偏将軍又跑掉了。
和它一起跑掉的還有羅納。
自上一輪比賽之後,羅納不知怎的,一直緊緊貼在将軍旁邊,曾經的對手變成了好基友,形影不離,一起蹦蹦跳跳……
聞妙想和将軍說會話,對方一點不給她機會。
羅納的選手湊過來,突然:「不好意思,将軍是雄性吧?」
聞妙點頭,當然了,怎麼了?
羅納的選手像是磕到了,一臉暧昧地笑:“羅納也是雄性,五歲,它之前可沒對其他狗這樣,一定是看上将軍了!”
聞妙不解,看上?
對方有滋有味地說着,“你沒看網上說嘛,有很多喜歡騎同類的狗,就互相騎着玩的……好基友。”
騎?着玩?這都什麼和什麼呀。
人類因為語言不通,對狗子産生了多大的誤會呀。
在奔跑中,羅納嘴筒子拼命往将軍肚子上拱,想要利用身形,鑽下去看看傷口,将軍爪子跟趕蒼蠅似的,踏着它的腦袋。
次數多了,它煩了,警告地吼了一聲:“汪!”
這一聲讓候場的所有狗子都看了過來,羅納也瑟縮地怕了,畢竟是藏獒呀。
羅納的選手把它拽遠一點,偷摸着往這邊瞧,教訓它:“羅納,人家不好那口,你換一隻吧。雖然我也知道将軍很帥啦,不管是狗界還是人界,超霸氣的,你崇拜我也喜歡,可是這事兒得講究你情我願,霸王硬來不OK的,你的understand?”
這名選手說着純正的美式英語,教訓狗子的時候豎起手指搖了搖,正經得有點好笑。
羅納歪着腦袋看她,人類你在說什麼?
場面雖不是狗咬狗的混亂,但也耽誤了聞妙檢查将軍傷勢,在主持人說着比賽開始的時候,聞妙和将軍打商量。
「将軍,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停止比賽,我如果不顧你的傷痛堅持比賽,那和虐待你的壞人有什麼區别?」
将軍面上答應,心裡卻在想:當然不一樣,那是被迫,而現在是它自願。
飛盤比賽正式開始,羅納輕盈極了,每一次躍起,都像哮天犬飛天一樣,姿态優美,身上的肌肉飽滿又好看。
羅納得意得很:全場所有人類快看我,現在我就是場上最帥的狗子!誰不服?
别說,哮天犬原型就是中國細犬,和杜賓外形有點相似,都是腰細腿長,擅長奔跑、追蹤獵物的狗子。
羅納咬合力也很不錯,騰空飛起咬住飛盤發出的聲音每一下都很結實,來回三次,都能精準地在同一高度接中。
然後奔跑着,将飛盤送回選手手中,再跑到五十米外,跳起接中。
之所以要計時,是因為要考驗選手和參賽犬的默契,有的選手為了讓用時較短,會在狗子還未到達地點的時候就扔出去。
狗子若繼續跑,還要分神來接飛盤,少不了就要漏接。
隻有熟悉狗子速度,相信狗子能力的選手,會在精準的預估時間内扔出飛盤,人和狗配合共同完成比賽。
羅納的選手和它配合得不錯,總用時135秒,兩分15秒。
到将軍表現了,它也不落後,和聞妙的配合很默契。
沉重的體重讓它跳不了那麼高,但靈活的脖子,可以将嘴遞到三百六十度每個角度,尖銳的獠牙一叉中飛盤,工作人員就要報廢一塊飛盤。
聞妙每次扔出去後都會大聲鼓掌,然後預計飛盤降落地點,再次鼓掌,以此提醒将軍加速或者回頭。
将軍全力以赴,從沒那麼竭盡全力地起跑、跳躍、咬動。
隻要來回三次就算比賽完成,可就在将軍第二次跳起時,袒露的肚子被風吹開毛發,流膿出血染紅了肚子一片黑毛。
要不是間隙有白色黃色毛發交替,并非純黑,聞妙甚至難以看見,血已經結痂成塊了。
那一刻,聞妙隻覺得全世界都靜了下來,眼前隻有将軍興緻勃勃咬着飛盤朝自己沖過來的樣子。
它的舌頭耷拉在右側,黃色的飛盤襯得一身霸氣的藏獒變得童真可愛,它奔跑着,滿臉高興,像自己還是個小奶狗的時候。
将軍把飛盤送到聞妙面前,按理來說她就該接住然後扔出去,可是她擔心再讓将軍跳起一次,肚子上的傷口就更加嚴重了。
要放棄比賽嗎?
将軍把飛盤吐了出來,霸氣又急切地,“汪!”
聞妙瞬間反應過來,她立馬撿起飛盤,朝遠處扔去。
嗖一下,将軍已經返航了,看着它拼命奔跑的樣子,她既愧疚又苦澀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