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妙牽着髒髒耶慢慢悠悠往棚裡走,臨到門口聽到杜導來了這麼一句,吓得懷疑耳朵。
唔?這麼猛男的聲音是那個瘦不拉幾的陰暗導演發出的聲音嗎?
現實給她的回答:是。
之後的拍攝,杜導像變了個人似的,那些看着和導演差不多年紀的燈光師傅、場務等人全被他吆五喝六,态度極差地使喚來使喚去,嘴巴又毒又賤。
“光太黃了!你是豬嗎?聽不懂人話,我說給我一個朝陽的顔色,朝陽的顔色是蛋黃嗎?調不出來滾出團隊,要你有什麼用!”
“場務場務!地上那麼大一撮毛你是瞎的,看不見?啊?啊?啊?”
除了他團隊裡的人,連宣傳部的人他都訓斥。
“誰的狗在狗叫!閉嘴,閉不上嘴我就……”
牽着另一隻白色京巴波比的輪崗新人腿都打戰了,趕緊摟住波比的脖子,把它的嘴筒子輕輕捏住。
波比因為過于興奮,繞着拍攝用的綠色燈芯絨沙發轉,發出哼唧哼唧的聲音。
聲音并不大,所以這位新人隻是用寵愛的眼神看着它,沒想到被杜導點出來,吓得她害怕自己的飯碗砸了。
恐吓和威逼是有用的,在杜導高壓恐怖氛圍下,全場人沒有一個敢大聲喘氣,小狗們單獨的拍攝都結束了,接下來隻剩合體照。
聞妙站在潘峰旁邊,兜裡的拳頭都攥緊了,特别想上去用刷子涮涮導演的嘴,cindy不是說她轉行幹保潔嗎?她第一個就處理杜導這個臭嘴。
五隻小狗需要按照個頭兒排排坐,海選第二名的智商擔當邊牧和第一名的髒髒耶站在c位,左右依次是柴犬蛋蛋、京巴波比和馬爾濟斯公主。
它們需要同時看向鏡頭,不能有一隻走神,現場每隻狗都有一位訓導員在,聞妙負責規範髒髒耶的一舉一動。
道具上完畢,杜導拿着相機,幾張過後,他看着成片非常不滿意,毒舌依舊,甚至更過分,“薩摩耶你繃着臉幹什麼,笑啊!不笑你憑什麼叫薩摩耶!”
他指的是髒髒耶,聞妙上前撓髒髒耶的下巴,在安靜舒适的氛圍裡小狗會吐舌,但拍攝現場大家氣氛壓抑,狗是最能感受人的情緒的,髒髒耶笑不出來,豆豆眼上面的眉毛變成了逗号,愁得嘞。
聞妙心疼它,拍拍腦袋,回望杜導,「導演,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兇,小狗不是人,它們做不到強顔歡笑。」
主導了現場幾個小時的杜導習慣了風風火火,自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大家都聽他的。
他陰沉着臉,單手拎着相機放下,盯着聞妙咬牙切齒,這人是第二次不給他面子了,剛才就直接走掉,現在當着團隊下屬的面兒怼自己。
雖然他看不懂,但能猜到大概。
“你是不是想說你做不到?擺弄一條狗都做不到,你這個馴犬師是幹什麼吃的。”
王雨薇在他耳邊說的話是——“啞巴能和狗說話,導演現場可以讓她表演表演。”
聞妙:「馴犬師不是全能的,狗嗨是做寵物食品的,你被請來拍攝寵物攝影,請尊重小狗,尊重甲方。」
她早就想和潘峰說了,公司合作很久的導演怎麼能是個一點就炸的炮筒,這還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他不愛狗。
杜導看不懂手語,本就生氣,直接炸了,“你他媽的比畫什麼呢?罵我?啞巴就該有啞巴的自覺,要麼滾,要麼說,臭女人。”
最後三個字他罵得很小聲,但圍在内圈的人都聽見了。
聞妙用力抿唇,紅潤的唇都抿白了,忍,這人一向如此,别計較。
潘峰神情從未有過的嚴肅,“杜導,謹言慎行,如果你執意要用這種侮辱性的詞彙對待我的同事,我會上報真實情況,最後的結果隻能是中止合作。”
杜導翻白眼,小聲嘟囔一句,“還上綱上線上了,行行行,我閉嘴。這年頭,啞巴當道,正常人還不允許說話了,真是有意思。”
聞妙終于被氣得不想再忍了,忍到什麼時候才算好?她站起身來,憋了兩天的悶火直竄到嗓子眼,想破口大罵,把所有難聽的話都怼回去。
但嗓子關鍵時刻不給力,罵不出來,隻有嘶啞的氣音,在罵戰中這簡直是最弱攻擊,于是聞妙決定上手,做什麼呢?
堵嘴,現場沒有馬桶搋子,隻能用手代替,甚至手直接接觸導演的嘴,她還嫌手上染上細菌。
現場誰也沒料到,聞妙超快速地捏住了杜導的嘴,讓他尖嘴猴腮的臉變得更尖嶙,覺得一隻手力氣不夠,直接兩隻手揪住他的嘴唇往外扯,把他扯成小夫。
潘峰都驚呆了,“聞……”
杜冬覺得自己變成了鳥類,喙被捕獸夾抓住,他反抗,沒把小姑娘的力氣放在眼裡。猛地一推,嘴巴就成功拔了出來,隻是唇周一圈紅,香腸嘴似的。
他大罵:“你個死啞巴,反社會人格啊,想讓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殘疾?做夢吧,隻有你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你媽生了你氣得想把你塞回去,别禍害社會……”
事情發展到這步已經不是小事了,潘峰叫停所有人,示意安保把杜冬攔住,别在産生肢體沖突。
“拍攝到此為止,杜冬,狗嗨将永生不與你團隊合作,請你離開這裡,立刻,馬上。”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