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之外,是藍湛湛的天。大中午的,沒有一縷風,也沒有哪怕一隻小鳥路過,炎熱仿佛讓所有生物都失去了生機。
就在這時,天際突然劃過一道又長又濃的白色痕迹,那是一架飛機剛從雲層裡破空而出,在藍色畫布上留下一筆創作。
聞妙的心也随之開闊舒暢了,也不是沒有生機的,或許換個角度,換種處境,同樣的班,她也能上出不同的滋味來。
「張副總謝謝你對我說這些,但我的午休時間快結束了,我要去工作了,下次見。」
她走了,腳步匆忙,模樣青澀,張副總卻從她身上看出了曾經同期入職現在已經位居高位的女高管的樣子,聞妙這個姑娘未來可期,他在心裡說。
下午宣傳部每個人都特别忙,拍攝需要重新選導演,時間緊任務重,不能因為急就降低标準,潘峰在聯系各個一流攝影師的檔期,希望對方擠出一天時間給自己,就差求爺爺告奶奶,跪地乞求了。
又被拒了一次,他放下手機,整個人枯萎了幾歲。
見到聞妙,他問:“吃了嗎?吃的什麼?”雖然忙,但他始終有一根神經繃緊,好奇聞妙和張副總去哪兒了,張副總為什麼要和她單獨吃飯聊天。
「吃的壽司。組長,我應該做點什麼,有什麼是我能幫得上忙的?」
潘峰見她轉移話題特别快速,沒說什麼。
手上的文件翻來翻去,他替聞妙考慮,她不能說話,聯系攝影師這種可能需要電話溝通的事會吃癟,不如讓她做自己擅長的。他是個有大局觀,懂得未雨綢缪的,不然也不能在一衆組長中能夠成為攝影拍攝的主要負責人。
“小狗拍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像今天這樣的拍攝以後還會有,也有可能去戶外或是别的特殊場合。聞妙,小狗們很親你,但讓你同時馴服五隻狗有點難,我決定讓每一組派出一人,你們牽着小狗到專業的馴犬師學校學習,直到拍攝通告确定。”
聞妙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今天出現那樣的事,要不是邊牧還聽她的話回來,這事兒沒那麼快速結束。而且懂馴狗的人越多,以後做小狗經紀人也會更得心應手。
「去哪家寵物學校呢?你有推薦嗎?」
潘峰當即掏出手機,“上次參加比賽後我就經常關注馴犬的新聞,曾經看到過一家學校的廣告,下面不少家長都說小狗回家後不護食、不咬人、聽話多了,我推給你,你帶着他們一起去,學費給你報銷。”
叮咚,聞妙收到了鍊接,是一家叫青杉的寵物訓練學校,點開有馴犬師的專業介紹,這位男老師在國際上獲得了很多獎項,各種資料看着都特别正經官方。
「好,我現在就去聯系對方,商量課表。」
沒有多少時間留給潘峰傷春悲秋,他又繼續聯系攝影師去了,宣傳部的人手上都有各自的活兒,大家連撸自家小動物的時間都變少了。
張副總從聞妙那裡聊完後,整個人怅然若失極了,失戀的情緒傳染了他,他沒心思工作,徑直去了總裁辦公室,敲門後露出一張讨好到極緻的臉。
“陸總,忙着呢?”
陸悼擡起頭,看見他哈巴狗一樣舔的樣子,知道他準兒沒好事,語氣不太美妙,“什麼事?”
張副總嘿嘿傻笑兩聲,坐到靠近他旁邊的椅子上時還帶了點羞澀。
陸悼看他這個樣子,眉頭越來越擰巴,直覺覺得這人說的話不會是什麼好話。
果然,張副總湊過來後,在他耳邊說了聲,“陸總,你要不要試着給聞妙下跪?”
陸悼:我剛才聽到了什麼?
張副總沒敢瞞着,把自己的家裡事攤開,“我每次惹我老婆生氣就給她買個包,有時候禍闖得大了些就送張副卡,聞妙不是物質的人,但隻要心軟的女人都受不了男人下跪,這可是比禮物和道歉管用一百倍的絕殺,是我維持婚姻的秘訣。”
陸悼看他的眼神變得戲谑起來,那雙冷岑岑的眼睛仿佛能透過張副總看到他在自己家裡卑微的地位,老張家也是養狗的,怕是這人的地位得排在狗之後了,食物鍊底端。
“貴夫人禦夫有術,真厲害。”陸悼感歎了一句。
老婆被誇,張副總臉上是與有榮焉的羞澀,他擺擺手,謙虛地說:“沒有沒有,也就是智慧與美貌兼具的普通美女一個啦,是我老張高攀了。”
陸悼表情僵了一瞬,敢情這人是來炫耀老婆,秀恩愛來了?
“你的提議不采納,沒什麼事就出去吧,拍攝的事兒解決了嗎?你到處亂晃,是覺得工資太多事情太少?”
張副總有“太子親衛”的獨有的專寵,知道老闆在開玩笑,且臨時換攝影師的事他也沒計較,還給了宣傳部支了更多的資金,張副總知道,陸悼這個人表面冰山,内心是暖的。
他笑眯眯地起身,走前最後又叨咕一句,“陸總,人一顆心一天會跳十萬次,但一生中動心的人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我看你是個情種,錯過了怕是再難有這麼喜歡的人了,要珍惜啊。”
怕被從身後砸文件,他說完趕緊把門關上,最後一個字消失後,辦公室陷入寂靜。
陸悼的手捏着一隻按動筆,咔嗒咔嗒地按動着筆芯,這頻率和心跳類似,聽着卻讓人煩躁。
“我怎麼會不知道?”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
馬秘書敲門進來彙報工作情況時,陸悼已經恢複成了以往生人勿近的工作狀态,馬秘書遞上合同,陸悼快速浏覽後簽上自己的名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最後關上文件夾。
他想到什麼,問:“陸白羽那邊沒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