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慢慢落下,夜幕也要降臨了。
裴子确看了看天色,說道:“今日若是有個紙鸢就好了。”
聽到他說紙鸢,紀如月想了想,好像自己從沒親手放過紙鸢。
隻看過姐姐玩。
若是以後有機會放一放,自然是很好的。
但是她不太敢奢求很多。
現在,她隻希望能腳踏實地的,做好一個皇陵内的宮女。
她不算是真的看淡了悲歡離合,隻是她明白,她無能為力罷了。
沒辦法,何必還要上心呢。
奇怪,裴子确總是能莫名的戳中了她的點。
但是不僅是紀如月,裴子确也壓根沒有放過紙鸢。
從他出生到十歲,自己就是一個傀儡,是那個女人固寵的工具。
琴棋詩畫,騎射弓箭,若是不能卓爾不群,便是沒完沒了的苦肉計。
他很多次,不是裝病,是真的累病了。
不足十歲,他也隻是一個孩童而已。
所以在他假死以後,裴子确都覺得這是解脫。
自己的血肉便是還給了那個女人了,自己跟他沒甚關系了。
所以,盡管現在身不由己,但是在盡可能多的時候,他想要做自己。
終于,天黑的透透的了。
差不多到了時間,紀如月先點燃了一支煙火,算是提醒煙即将開始。
那火折子點燃信子,就飛速的竄入了天空,然後在空中炸了開來。
瞬間還有些黑暗的天空,一晃如同白晝。
紀如月擡頭看着煙花,修長的脖頸往上仰着,更像是這黑夜裡面的一抹白。
裴子确看了一眼,繼而看向天空。
他眸子裡面一閃,但是腦海裡面卻出現他十歲生辰的煙花。
就跟這一次一樣的絢爛,但是隻看了一半,藥物便發作,他疼的厲害。
其實,煙花于他而言,更多的是噩夢。
但是,因為紀如月的緣故,他竟然也看出來些歡喜。
等計時的漏鬥到了時間,紀如月便指揮着裴子确開始按照順序放煙火。
這裡排着不少的煙火,但是其實放完也隻需要一刻鐘。
等開始有規律的點信子,兩個人就沒有功夫擡頭看煙花了。
紀如月雖然注意着,有那些沒有被點燃,趕緊用上備用的。
隻有天空一閃一閃的,還有那炸開的聲音,映照着兩個人的身影。
一炷香的功夫,煙火都放完了,不遠處的地上,留下着黑色的火屑。
紀如月擡頭又看了看,天空還留下些火藥的味道,微微的刺鼻。
但是裴子确卻拉了她的胳膊說:“走,别管這些。”
沒等紀如月問一句,就被拽着往西邊走,她踉跄了兩步,就跟上了裴子确的節奏。
大概跑出來幾百米,就看到一輛馬車在那裡。
“這是?”
紀如月甩開裴子确的手,然後問那馬車怎麼回事。
裴子确卻一躍上了馬車,打開了布簾子說:“走,帶你去城裡玩。”
看着他那張俊逸的臉,那兩隻劍眉帶着些煞氣,但是紀如月卻一點沒覺得他兇。
僅僅猶豫了一下,就咬牙也上了馬車。
她從裴子确掀開簾子的位置鑽進馬車裡,隻聽外面一聲駕,馬車就飛快的行駛了起來。
紀如月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一側的凳子上面,然後穩了穩心神。
終究還是不能違背自己的心意。
她坐好了以後,風時不時的吹開布簾子,能看到裴子确那寬厚的身影。
罷了,就放縱這一次吧。
馬車疾馳了大概不到一個時辰,似乎停了下來。
紀如月沒動,就聽着裴子确說:“我們去逛燈會。”
原來今晚有燈會。
紀如月還是沒去過,之前隻聽府中小丫鬟說過。
裡面特别的熱鬧。
等進了城,裴子确往後傾斜,對着紀如月說:“裡面有帷帽,下車時帶着。”
這是給紀如月專門準備的,裴子确猜到若是沒有這個,她斷然不肯下車的。
紀如月早就發現帷帽了,她捏在手裡,生怕忘記了。
其實這盛京裡面,已經沒什麼她的認識人了,不需要這樣。
但是,她卻不想讓人看到她,算是一種逃避的心理吧。
等着到了一處拐角的院落,裴子确停下馬車。
逛燈會,自然可能架着馬車,他就把車給趕進了院子。
這是一處百姓的民房,是他們組織的一處小的落腳點,一點不顯眼。
但是等車停下,紀如月聽到了喵喵的聲音。
她快步掀開簾子,跳下了車,就看到了一隻白白的貓咪。
它的毛被剪短了,但是卻胖了一些。
“海棠?”
紀如月雖然表情不豐富,但是動作卻很快,她把海棠從地上抱起來,然後來回撫摸着它的腦袋。
喵咪不随主人高冷,眯着眼睛享受紀如月的懷抱。
裴子确安頓好馬車,對着紀如月說:“走吧,帶着它也去看看燈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