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嬷嬷一番痛心疾首的訴說,末了,聲音竟然有些哽咽。
溫程旭沒有作聲,隻是愣怔的看着盛着粥的瓷白小碗,思緒萬千。
他守孝結束後進入朝中任職,沒多久溫菡玉也回京了,最近這些日子裡,後宅裡的确鬧騰,他在官場亦是時運不濟,難道真的是因為溫菡玉有克親之命嗎?
但他是讀書人,是朝廷命官,那些所謂命裡帶煞都是些子虛烏有的事,雖然他也覺得蹊跷,但也不會去親口承認。
“嬷嬷,她是我的小妹,這件事别再說了。”
餘嬷嬷起身,無奈的搖了搖頭,把小案子收起來,離開書房前,又語重心長的叮囑:“哥兒,聽說咱這條街有一位個算命的先生,算的特别準,沒事的時候去問問,怎麼做才能讓溫家避開禍事。”
“行了,知道了。”
用過早膳,溫程旭就出門了,在朝堂經曆一場風波,心裡正煩憂下一步怎麼做讓陛下釋然,畢竟過兩日要面聖,他得為自己想個合理的說辭。
想了一會,決定去尋父親的一位老友,他是扶柳街的一個教書先生,姓李名究,他年輕時也經曆過官場,後辭官教書,對很多事看的很透徹。
回到私塾,溫程旭就把朝堂上幫人辯駁的話說給李先生聽,當然,隐去了自己私下答應龐秉為其開脫的事,隻說當時沒能看清事情的本質,一時做了糊塗事。
李先生先責罵了一通,見溫程旭成心悔過,又勸慰道:“此事,别無他法,自當真心悔過,這事不要為自己辯駁一句話,你自幼時文章就寫的不錯,自劾書自當認真寫,這也是你唯一能夠為自己開脫的途徑,等到陛下見你,你再自證清白也不遲呀。”
“可……萬一……”
“哎呀,你怎麼就看不明白了呢,你仔細想想,那些被清查的都是些冥頑不靈的老臣,新帝登基不久,需要的是自己人,若是把所有的官員都給清除了,誰還替他做事,你剛上任不久,沒有被人拉攏的嫌疑,若往後做的事件件都合乎陛下的心意,别說能免除這罪責,說不定往後還能步步高升呢。”
一番話聽後,溫程旭恍然大悟:“謝先生指點。”
“官場波詭雲翳,萬事都要小心。”
一番指教後,溫程旭離了私塾,剛出街口,就看到一算命的人,一身白色道袍,左手執一杆藩,右手一搖鈴,與溫程旭擦身而過。
想到今早餘嬷嬷的話,溫程旭不由的看向算命人,與此同時,算命人也看過來。
溫程旭别過臉,剛要走,就聽到算命人的話:“我觀公子印堂發黑,似是……”
溫程旭等着他說下去,這人卻又道了一句:“算了,天機不可洩露。”
“哼……故作玄虛吧。”溫程旭最恨這等話說半截的。
算命人撫了撫下巴處的長須,又道:“此處不便說話,公子可願随我來。”
今日他沒讓金棋跟,這裡隻有他自個,雖然不信命,但最近真的倒黴,尤其是昨日在朝堂之上發生的事,吓得他魂都快沒了,于是鬼使神差的跟着算命人來到一個偏僻的小亭子裡。
這人先是詢問一番,接着拿着竹筒搖晃幾下讓他抽簽,果不其然,他抽到了下下簽。
就在溫程旭還是半信半疑時,算命人拿了一個羅盤,嘴裡念念有詞。
長歎一聲道:“這位公子,不瞞您說,如今您時運不濟,是因為你遇到了克星。”
“克……星?”竟然被他說中了,溫程旭驚的瞠目結舌。
“嗯,這克星就在您的家裡,還是您的至親,你本該大展宏圖,弄不好最後要落得個凄凄慘慘的下場。”
這和餘嬷嬷所說的如出一轍,要說她這位庶妹長得是如花似玉,放眼京城,沒幾個貴女比的過,她不喜溫菡玉,最主要的是因為彭姨娘,他奪走了父親的心,讓他一個本就沒有親娘的人也失去了父親的關愛,他怎麼能不怨,若不是彭姨娘執意離開京城,想必父親也不會去與淅水毗鄰的滄州城任職,說不定就沒有殉職這件事了。
雖是這樣想,但溫程旭還是對着算命人的話起了疑慮:“你這老道莫不是诓騙與我,想要我多買你的符吧?”
這算命人并沒有因溫程旭的話生氣,淡淡一笑,“非也,老朽隻是覺得公子玉樹臨風,器宇軒昂,觀您面相,以後定然會鵬程萬裡,不能因此事而耽擱了以後的大好官運。”
連他是做官的都看出來了,他今日一身常服裝扮,能瞧出來實乃奇人,溫程旭又問:“可有化解的法子,這克星乃是我至親,雖然克我,但也不能傷及到她。”
“化解的法子倒也簡單,她從哪裡來,再讓她往哪裡去就是了,彼此離的遠遠的。”
這可難辦了,溫菡玉來時,是妻子三番四次的寫信讓她回來的,回來後,溫菡玉出了不少銀錢修整溫府,特别是那個園子,昨日一見,果真修的不錯,這會把人攆出去也太不地道了,再者她出手也是大方,還送了女兒溫萦不少的好東西,得了财物就翻臉攆人,委實說不過去。
“隻有這一種法子嗎?”溫程旭感到為難。
“化解的方法多的很,隻要不在府上就好,公子仔細考量吧。”
這麼說,還是要把溫菡玉趕出去。
溫程旭苦思冥想,要怎麼樣不失禮貌的把人送出去呢,畢竟這事情傳出去,他在外面也不好做人。
算命人也開始收拾行裝,溫程旭正要給他掏銀子,才發現平日裡的銀子都在金棋的身上,那算命人擺擺手道:“這是老朽自願的,自願的不收銀子,還是要奉勸公子,此等克六親的女子定要離的遠遠的,以免波及到自己和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