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證物證俱在,江家一死一坐牢,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幾天,顧塵淵因受傷嚴重奄奄一息,一直在病房裡躺着,昏迷不醒,明耀的高管每天出入病房,安排了許多保镖守着,生怕顧塵淵出了意外。
在江知妍眼裡,顧塵淵本該是最大的嫌疑人,嫌疑卻被摘除的幹幹淨淨,尋不到任何一丁點的把柄和差池。
且顧塵淵也是受害者。
江知妍咬着唇,看了眼杵在窗口的楚瑤,終究沒再說什麼。
江知妍離開後,楚瑤喊了夏深和阿甘進來,幫着收拾行李,安排回國的行程。
飛機上,顧塵淵望着窗外漂浮的白雲,問楚瑤:“你沒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大仇得報,無論過程如何,結果和目的都已經達到了。
一開始顧塵淵以為她是顧及着他的身體,才沒有問江家人的結局,後來他身體好了些,她卻提都沒有提起過這些事。
楚瑤從來探病的那些人口中,已經大緻拼湊出了事件的整個過程,她嗓音淡淡的:“問你什麼?”
顧塵淵:“你覺得呢?”
“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抱着必死的決心,差點就一命換一命了,難道需要我表揚你嗎?”想到保險櫃裡的遺書,楚瑤便氣不打一處來,連嗓音都提高了幾個度:“顧塵淵,顧總,你從前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會做虧本買賣的嗎?你差點把自己的命都賠進去了,你就是這麼做生意的?”
她越說越氣:“你會不會把我的明耀集團也虧完了?”
她在醫院裡陪伴了他一個月,雖然日常飲食起居都有專業護工負責,但擦臉擦手這些小活也都是她親自動手。
他虛弱的連話都說不了幾句的時候,她對他簡直到了百依百順的地步,後來身體逐漸好起來,她反倒越來越沉靜了,連話都說的很少。
情緒波動這麼大,還是第一次。
顧塵淵半側過身子看着她精緻生動的眉眼,薄唇唇角愉悅的上揚着,笑出了聲:“你在擔心我?”
楚瑤:“......”
楚瑤突然噤了聲。
顧塵淵手指捏着她的下颔,逼着她轉過頭看着自己,又重複了一遍:“瑤瑤,你在擔心我。”
陳述笃定的語氣。
楚瑤對上顧塵淵近乎逼視的目光,垂下眼簾,拍開他的手指,“你沒必要這樣。”
“我是我爸的女兒,本來就該是我的責任。”
“董事長收養我栽培我,也是我的親人。”顧塵淵說着又笑起來:“真慶幸當初你表姐不允許他收養我,如果我成了他戶口本上的養子,想要娶你手續上會好麻煩。”
楚瑤沒說話,隻是放平了躺椅,閉了眼。
顧塵淵垂眸看着她并沒有舒展開的眉心,沉默了。
回了江城,楚瑤想送顧塵淵去私人醫院休養,顧塵淵卻堅決要回碧水雲居,楚瑤拗不過他,整個醫療團隊也跟着住進了碧水雲居裡。
顧塵淵身體還沒養好,平時隻能在書房處理工作,遇到必須要他簽字的文件和合同,都是江誠特意從公司送到碧水雲居來。
反正有護工和醫生在家裡,飲食起居也有人照顧他,楚瑤的學習落下太多,需要趕緊補上,工作室有宋祈年幫着管理,依然正常運轉中。
楚瑤回了一趟清泉灣,谷清音得知她回來的消息後,也提前下班推掉了商場上的應酬跟着回了清泉灣。
“你是不是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谷清音見她悶悶不樂,伸手捏了下她的臉,笑着開口:“能忍到今天才回清泉灣,比我預料的晚了一個禮拜呢,比以前沉得住氣了。”
楚瑤:“你應該也猜到我會問什麼了吧?”
谷清音默了片刻,才徐徐開口:“說實話,憑着顧塵淵那種凡事周全細緻的性格,在解決江岫白這件事上,他應該很早就開始布局了,不可能讓自己輕易陷入危險之中。”
話鋒一轉,谷清音又道:“但也有百密一疏的可能,古人講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呢,他如果隻是想要博取你的同情,無論傷在肩膀或者腹部大腿都可以,完全可以避開心髒這種容易危及性命的器官。
但受傷的地方距離心髒那麼近,一旦子彈再偏離一點點,他的命都保不住了,就算你回心轉意,萬般心痛,都沒有意義了。”
楚瑤:“你的意思是,他不是故意讓自己中槍的?”
“我的意思是,他如果算計的是你,沒必要讓自己傷的這麼重,他如果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江岫白父子的慘狀跟他沒有任何關系,更沒必要讓自己傷成這樣。”
谷清音輕歎一聲:“隻不過,顧塵淵織了網等着江家父子往裡鑽,分明是他在暗中推波助瀾的,卻把一切都推卸的幹幹淨淨,似乎跟他沒有半點關系......”
“他看着你長大,你們戀愛結婚相處三年時間,對你的性格和心性了如指掌,如果他真是為了打動你才故意讓自己受這麼重的傷,就一定還留有後手,他還對你做過别的令你感動的事嗎?”
楚瑤張了張嘴:“......”
她想起保險櫃裡,顧塵淵提前弄好的遺囑和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