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樓附近有個小小的人工湖,周圍栽了不少綠植,常有病人在這裡曬太陽。
今日天氣很好,湖面上波光粼粼,還有兩隻野鴨子在嬉鬧。
謝臨淵把陶酥推到湖邊,踩好輪椅刹車,在她旁邊的長椅上坐下。
“陶酥,我覺得媽媽是知道的。”
陶酥被太陽曬得睜不開眼睛,她迷蒙着看向謝臨淵,“你說什麼?”
謝臨淵目視前方,似乎在自說自話,“盡管她從沒有清醒過,但我始終認為她是知道的,她,也願意多陪陪你。”
陶酥咬緊了唇,半晌方道:“我媽媽這輩子太辛苦了,她這一生,幾乎永遠在為我操勞。如果她累了,她可以走,我一定能照顧好自己。”
“好了,我們不說這些。”謝臨淵起來,重新推着陶酥往前走,“陳姐燒了湯,我們問問醫生,能不能給媽媽喝點。”
陶酥坐在輪椅上,看着周遭的病人,突然記起爺爺,“爺爺最近好嗎?我,我很長時間不聯系他了。”
“還是老樣子,放心,我會解決的。”
路上有很多病人,穿着病号服經過,他們不時地打量着坐在輪椅上的陶酥,有的還在小聲議論。
陶酥腦中緊繃的弦慢慢松下來,她覺得呼吸順暢了些。
“那你呢?”陶酥向後仰頭,卻看不到謝臨淵,“你還是很忙?”
謝臨淵嗯了一聲,“也還是老樣子。”
陶酥想再問問顧惟君,到底忍住了。
越過人群,謝臨淵突然道:“我們最近打算引進一個科研團隊,搞新藥研發。”
陶酥點了點頭,“研發很費錢的。”
“不怕花錢,就怕出不了成果。”謝臨淵歎道:“我昨天就在面試專家,不過。”
“謝臨淵!”陶酥打斷他的話。
謝臨淵停住腳步,“你有哪裡不舒服嗎?”
陶酥拍了拍輪椅扶手,“不是,我突然想到一個人,我老師,或許你可以考慮考慮。”
“梁主任?”
陶酥奇道:“你認識她?”
“當然。”
不止梁雁菖,申城有名有姓的中西醫專家,他已經親自篩查了個遍。
“但是,我隻能看到網上的部分資料,梁主任有什麼特殊的嗎?”
“單看履曆,我老師的成就并不算漂亮。但是,她是有真本領的。”
陶酥想了想,又道:“我老師是個臨床型人才,不善于長袖善舞,但是她這些年,研究了很多中成藥,新藥,療效非常好。”
謝臨淵皺眉,“中成藥?”
陶酥有些着急,“你不要瞧不起中成藥,你知道現在市面上的感冒藥,大部分是中成藥嗎?”
“前兩年有個研究生,因為感冒亂吃西藥,最後肝腎衰竭,沒有搶救過來。”
“感冒是能死人的,西藥也沒有特效藥。中藥做好了,有很大的優勢。”
謝臨淵在陶酥面前蹲下,問道:“你老師手裡有治感冒的中成藥?”
陶酥搖頭,“我隻是舉個例子,她手裡有很多方子,不隻是感冒。”
“投産過嗎?”
“當然沒有!”
“你怎麼知道有效?”謝臨淵眼中逐漸露出神采。
陶酥沉吟道:“臨床有效啊,我老師的門診量非常大,這麼多年,我們也做了很多課題,隻是沒有系統整理,也沒有想過要投産。”
謝臨淵拿出手機,“我讓張翼先聯系梁主任。”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給老師打電話。”
謝臨淵鄭重道:“陶酥,謝謝你,你給了我很好的思路,剩下事情我來做,你不用操心。”
陶酥勉強一笑,“能幫到你就好了。”
謝臨淵先把陶酥送到監護室,正好鄭昕父子也在,便一起探視了陶玉玲。
陶酥情緒逐漸平穩,熟練的給母親擦手翻身做護理。
此後幾天,陶玉玲病情穩定,沒有再出現心髒驟停。
半個月後,肺部感染好轉,停了病危。
再過半個月,陶玉玲病情穩定,轉回了普通病房。
十天後,醫生通知陶酥辦理出院,她們又回到了陶然雅苑。
葉苗苗已經開學,陶酥便和宋可可一起照顧陶玉玲。
人間四月天,滿園芳菲,陶酥的心卻留在了冬日,被凍在三尺冰下。
她開始相信謝臨淵所說的,母親是知道的,出了監護室後,她便十分安甯,似乎生怕折騰壞了陶酥。
院子裡的橘子樹開花了,遠遠的就能聞見清香,陶酥最愛這花果同樹的模樣。
她去摘了兩個熟透的蜜橘,一個打成果汁,喂給母親,自己吃了半個,另外幾瓣就放在床頭上。
宋可可去參加護士資格證考試,傍晚時分,急匆匆的趕回來,一面換衣服,一面道:“小陶姐,我剛才在樓下遇見顧小姐了。”
陶酥嗯了一聲。
宋可可又道:“我很久沒見到她了,她說給阿姨問好。”
陶酥又嗯了一聲。
宋可可洗完手過來,“阿姨今天好嗎?”
陶酥終于笑了笑,道:“很乖,吃了三頓,沒有吐。”
“阿姨真棒。”
陶酥拿下媽媽手指的血脈氧,胳膊上的血壓帶也解下來,“可可,你考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