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酥淡定回答,“昨天不小心進了點水,櫃子裡的中藥不能用了。”
“我!”礙于病人就在眼前,何洛鋒不好張口,隻好順着陶酥道:“是,我明天就會換新的中藥來。”
兩個病人都沒有拿中藥,陶酥給他們開了方,讓他們去附近的大藥房抓藥。
等病人走了,何洛鋒再也忍不住,“那些人的中藥,還不如中極醫藥。”
陶酥其實餓了,她拿着桌上的小零食開始吃,頭也不擡的說道:“起碼假藥不是從我這裡賣出去的。”
“陶酥,還沒有證據證明沉香是假的!”
陶酥把剩下的半抽屜沉香拿過來,“何副總,我記得你是專業的,麻煩你親自品鑒一下。”
何洛鋒将信将疑的拿過藥材,仔細辨認一番,然後放在口中嘗了嘗,“這是我們的中藥?”
“如假包換!”
陶酥歎了口氣,“我現在有理由質疑你們中極醫藥的任何一款中藥,都有造假的嫌疑。”
何洛鋒皺着眉,又嘗了兩塊沉香,他去找了個塑料袋,裝了一大把沉香,“我會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到底!”
事實證明,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
兩份送檢報告都證實,沉香是假的。
确實如趙倩所說,是枯木塗了沉香油!
何洛鋒無話可說,賠償了病人十倍損失,又帶着禮品親自登門道歉。
趙倩很客氣,沒有再提進一步的要求。
随同的生産經理和銷售經理千叮咛萬囑咐,拜托趙倩千萬不要曝光這件事情。
何洛鋒站在那裡,無地自容!
他無法面對患者,也無法面對陶酥,甚至無法面對自己!
很長一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守在中藥櫃前,幫着宋可可給病人抓藥,為什麼從來就沒有發現,沉香竟然是假藥!
除了沉香,還有酸棗仁,何首烏,川貝母!
不全是假藥,但有的是劣質藥,以次充好!
何洛鋒甚至不敢去見陶酥,跟她說聲對不起。
畢竟在她面前,他那麼自負。
他相信,如果不是因為他,陶酥可能會更小心謹慎的進藥。
是他辜負了她的信任!
從趙倩家出來的何洛鋒無比沮喪,他沒有去家門口診所,而是先回公司開會,整頓假藥問題。
會開了整個下午,何洛鋒從沒有過的失控,對着生産人員和質量檢查人員發飙。
直到何訊敢來,衆人才終于得救。
“今天就先到這裡,明天繼續!”何洛鋒知道是有人找父親搬了救兵。
人人如逢大赦,跟何訊告别後,趕緊從會議室溜走。
何訊先打開窗戶,透了透風,然後招手讓兒子坐下。
何洛鋒扯了扯領帶,頹然坐下,“爸,你知道這些造假的事嗎?”
何訊點了點頭。
何洛鋒震驚,“您縱容他們造假?”
“怎麼會?我難道想砸了自己的招牌嗎?”
何訊歎道:“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以前中藥看三代,要确有療效才敢拿出來賣。現在的中藥都是人工種植,很多藥材又薄又脆,掰斷後也拉不了絲。何況後面的炮制,總有人偷工減料。即使很多三甲醫院,也有劣質中藥。”
何洛鋒指着牆上的标語,“難道這就是句空話?”
“炮制雖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雖貴必不敢減物力!”
牆上貼着的标語,是何洛鋒小時候就見過的。盡管會議室更換了多次,這副标語依然在。
何訊看了半晌,歎道:“當然不是,不過我現在去哪個深山老林給你找千年老樹。咱們不可能自己種所有的藥,很多收購來的,也不可能每袋子藥材都去檢驗。”
“事在人為,為什麼不能?”
何訊指着自己的兒子,“你太偏執了!”
“以後我來親自抓藥材質量,不早了,爸爸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偏執嗎?
不偏執的人怎麼搞技術?
何訊看着兒子的背影,盡管他認為那是錯的,仍然沒有阻止。
每個人都有自己精彩的人生要度過。
何洛鋒是在第二天傍晚時分去的家門口診所。
這時候通常沒有病人了,陶酥會拿着零食在大廳裡溜達,度過最愉快的下午時光。
她曾說臨下班之前這二十分鐘最舒服了,心情愉悅,堪比任何高端下午茶。
當然,如有有人踩着下班的點來看病,她就會有些不開心,無論能賺多少錢。
何洛鋒是踩着下班的點進去的。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正在打着腹稿,門突然被推開,有兩個工人搬着藥櫃出來。
“小心點,别碰到!”
何洛鋒立刻退了幾步,他發現這中藥櫃異常熟悉!
沒錯,就是中極醫藥的中藥櫃,還是他親自跟着工人過來安裝的。
他開門進去,隻見大廳裡空蕩蕩的,幾個藥櫃搬走,立刻閃出來好大的地方。
陶酥就站在那裡,手裡也的确拿着零食,正和對面的人聊得很開心。
何洛鋒恰巧能看到對面的那個男子,穿着黑襯衣和馬甲,正是謝臨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