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無條件的牽挂她沒體會過,貪婪地想要更多。
已經不怕了,眼睛睜大,看着晦暗中一道颀長身影跑過窗外,咬住唇。
“林舞雲!”江海踢門。
林舞雲的耳朵動了動,随機滾燙起來,這一刻,她很确定——
金鳳的嘴真的是很惡毒。
她喜歡他。
喜歡江海。
她緩緩站起來,手臂如柳條垂下,肩膀開闊,背脊挺直,脖頸如天鵝,她看着江海踢開門跑到眼前,呼呼喘氣,擔心她。
“是我。”江海說。
林舞雲放輕呼吸,感覺他的存在。
看不見臉,五官裡全是他的聲音,早就知道,他的聲音很好聽。
“怎麼不說話?”江海一時不敢碰她,聲音也很輕,“吓到了?”
林舞雲終于開口,嗓子發啞:“你來這裡做什麼?不是要跟我絕交麼?”
江海:“……”
林舞雲作勢要走,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人歪了歪,江海伸手護了一下,沒碰到她,兩人身體隔着一層,心也仿佛隔了一層。
林舞雲定在那,沒有動。
黑暗徒生勇氣。
是江海蓦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細膩的肌膚與粗糙相貼,彼此都有異樣的情緒。
誰都沒說話,江海走前,林舞雲在後,手相連,樓突然就變矮了,台階一級又一級,那麼快就到了樓下。
穿過校園,穿過操場,走出校門。
車燈照亮了路,江海松開了手。
那纖細的手腕緩緩落下,上頭還留着他的溫度。
林舞雲用另一隻手圈住,指腹摩挲内側皮膚,那一塊,越來越燙。
江海指了指車前:“站這。”
林舞雲沉默着,依言過去。
這檔口,金鳳騎着摩托車急急忙忙趕來,看見這突然又在一起的兩人,沒絲毫異樣,還打招呼:“老闆!”
林舞雲朝她走去。
金鳳說:“這一片都停電哦!電業局說要修好久!我來把冰箱裡的凍貨拿回家,不然明天全都壞了。”
金鳳利落拉開卷門,跟林舞雲說:“我那個冰箱,本來就不怎麼保溫。”
林舞雲點了下頭,不知道要怎麼接話。
她看金鳳忙,也想幫一幫,金鳳橫起一臂,擋住她:“你看看你穿的是什麼。”
緊身練功服,淡色小紗裙,白色連褲襪,舞蹈鞋。
金鳳轟她:“你站外面一點,這裡都是油,髒了老娘賠不起。”
林舞雲不跟她打嘴仗,今天格外聽話,站到外頭,看見江海在隔壁翻箱倒櫃,找電筒。
林舞雲要幫忙,他這才反應過來她今天的打扮,沒功夫細看,也跟金鳳一樣,要她先出去。
可,這一次,她不聽話。
林舞雲的鞋子一點聲音都沒有,貓兒一樣走到江海身邊,微微彎腰,看着他。
她的紗就摩挲他的小臂,他停了下來,順着白褲襪往上看,撞進她眼裡。
像天上的星星。
鬼使神差地,林舞雲輕輕點在了江海眉心,這是一個很脆弱的地方,一擊斃命。他的心尖微微顫了一下,體會到了一種酸軟。
女人溫熱的手指開始往右遊走,撫過濃密的眉毛,描摹附近的花紋,像蜿蜒的小路,也有奇異的細膩,與指紋重合,立定契約。
金鳳在隔壁叮叮當當,凍貨不小心砸在地上,咚一聲響。
江海低聲問:“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麼?”
林舞雲很想再靠近,卻知道不可以,手又收不回來。
江海這時才後退一步。
這一步,将之前重新連上的距離又扯斷了。
他總是那樣克制,可以輕易退開。
不知哪來的野貓,喵喵叫,在門口甩尾巴,林舞雲躲着江海的目光,慌亂地向外走,江海顧不上拿電筒,後面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從校門口開始走,一直走到幾個街口外,林舞雲攔到車。
江海彎腰看她,塞了一張紙鈔給她:“到了說一聲。”
林舞雲攥着錢,點了下頭。
隻是江海等到深夜,也沒等到隻字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