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舞雲從家裡跑了出來。
凱叔開車在後面追,她說:“我想一個人靜靜。”
凱叔遞來一把傘,此時并未落雨,林舞雲推開了。
她漫無目的。
或者說,心中有向往的地方,隻是知道不該去,所以失去了目的。
這座城中,她沒有歸處。
這般想着,就又止不住想起江海。
他從惡鬼窟裡爬出來,靈魂也沒有歸處。
不能想,越想越心疼。
于是,腳下不受控制,想去那兒看一看。
到了那兒,依舊是黑漆漆地關着店門,林舞雲心裡有個聲音,想去網吧找他。
找他,說些什麼?
說我馬上要辭職了嗎?
她不願意。
雨來得絲毫沒有預告,一開始就是瓢潑大雨,雨點砸在身上發疼,林舞雲捂着頭一串小跑,終于是躲進了水果攤的屋檐下。
雨像一柱柱冰淩從屋頂懸挂,來不及看它怎麼落下,又有新的在上頭,伴着雨聲,屋裡好像傳出什麼動靜。
林舞雲一驚,瞧着黑洞洞的門闆,生怕被江海發現她這樣狼狽地來過。
如果他看見了,就什麼都瞞不住了。
下一瞬,林舞雲聽見了躺椅椅腳拖蹭地闆的聲音。
屋裡确實有人!
她邁開腿,不管怎麼樣,要先躲起來,可耳朵動了動,聽見女人揚起嬌喘。
林舞雲:“……”
她神色一凜,回頭看着那塊門闆。
不可置信。
裡面的人仗着雨聲,越鬧越大,椅腳狠狠刮着地面,發出不堪重負的咿呀,女人一聲接着一聲哼吟,像一條波浪線,到了高點繃緊尖叫。
林舞雲定住腳尖,她不明白為什麼這聲音聽起來是舒服的,在她看來,那是一件很疼的事。
她探究地想看穿,屋裡除了女聲,加入了男人的低喘,那不是江海。
林舞雲神色一松,繼而莫名。
她的餘光瞥見黑暗中有什麼動了動,扭頭去看,蓦地發現,原來那裡有人。
不知站了多久。
那人一步步過來,無聲,身影是她熟悉的。
林舞雲面部潮熱,像是被人拿住要害。
那快樂的聲音鑽進耳朵裡,她的失态無所遁形。
*
如果可以,江海不會讓她知道。
他從一開始就一直看着她。
看她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來到這裡,看她捏着手在外頭徘徊,看她為了躲雨跑到屋檐下,看她怔怔盯着門,聽那些聲音。
江海看着她淋濕的頭發,看着她在黑暗中白皙的臉,無法挪開目光。
他們已經很久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