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傑捂着口鼻痛呼出聲,頓時指縫間也溢滿鮮血,他漲紅了眼,大吼一聲:“給老子砸!”
跟班們得令,呼啦一下掀了水果攤。
這一幕似曾相識。
那一日,是家長們想關了這間水果攤,這一日,即使再怎麼努力活,結局也不會變。
賴傑人多勢衆,沒一會兒就将屋裡最值錢的電視砸了。小弟看着江海,拳頭握緊,等他的決定。
江海站在那,越過幾個人頭看向賴傑,賴傑吓得往後退,躲在一個肥胖跟班身後,生怕江海再上來打他。
江海并沒有。
那一拳是教訓他嘴髒,但有些思想根深蒂固,江海說什麼也不會再動手。
警察來的很快,帶走了當事雙方。
林舞雲聽到消息出來時,看熱鬧的人還未散,入目便是毀得不成樣子的水果攤。
金鳳将她拉到一旁,低聲說:“你先走!”
林舞雲臉都白了,要去問個究竟。
金鳳說:“他走前交代的,讓你别摻和!”
林舞雲不肯。
金鳳:“他說對你不好!”
林舞雲一聽,眼就紅了。
一個相識不久的人尚會擔心她,與她一起長大的人卻将她至于不顧。
她感覺到人們的指指點點,其中有她舞蹈隊的家長,有跟着她學舞兩年學生的家長,還有這附近面熟的居民。
劉校長匆匆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也莫名看着她。
那些不入耳的話随風萦繞在市一小上空,席卷了這個幹幹淨淨本本分分的水果攤。
如果要算,這帳應該算在她頭上,而不是江海。
林舞雲呼吸都很難,一種哀傷彌漫了她的心,那個人,不該被潑髒水,他是英雄,不該被诋毀。
四周在旋轉,頭暈目眩間,林舞雲找到了破口,她指着那些人,厲聲道:“嘴碎前想想清楚你們說的是誰,讓我聽到一個髒字,我們林家不是好欺負的!”
這話一出,周遭頓時安靜了。
一口濁氣随着這一聲煙消雲散,林舞雲立在烈陽中,骨頭縫裡都發涼,在這一瞬絕望地發現,她終歸成為了父母那樣的人。
更絕望的是,她不知如何自救。
*
派出所裡,賴傑叫嚣着不接受調解,要往死裡告江海。
民警倒是公道,說你帶人先動手,還有侮辱性質的挑釁,人家不告你就不錯了。
賴傑陰陰笑着,問:“你新來的吧?”
民警正要說話,被上司拍拍肩膀,換了個老警察坐下,再次進行筆錄。
江海這邊則沒什麼可多言的,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隐下了賴傑挑釁的那句話。
因他不是先動手方,警方處以警告罰款,至于賴傑,賴家來了律師,要做傷情鑒定,走司法程序。
完事後江海帶着小弟出來,他仰頭看了一下,這才發現這個房間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名字,叫媽祖調解室。
隔壁還有個二号調解室,裡頭坐着賴傑的幾個跟班。民警在裡頭質問:“你們找上門去打人還有理了?問問媽祖同不同意!”
幾個壯漢低下頭,不吱聲。
江海再多看一眼,小弟倒是稀松平常,隻想快快離開這裡,站在大門外揮手:“哥?快走啊!”
江海恩了聲,快步跟上,覺得媽祖實在太忙了,估計沒空管這些事。
他們回到學校,金鳳還在等,一見江海就彙報,說林家來了車,把林舞雲接走了。
江海點點頭,轉身去看殘破的小屋。
小弟蹲在一堆廢墟裡抱頭,心疼壞了,問江海:“哥,咱們現在怎麼辦?”
“關了吧。”
小弟一怔,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