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将龍井放平了,她趴在床頭,下巴枕在手臂上,瞧了他許久。
床頭櫃上一堆空藥瓶子,是朱槿剛才依照外公李泉的教導給龍井喂的藥,沒有外傷,隻能按照内傷的療法治。
“外公,你說他什麼時候能醒啊?”朱槿開口問。
藥瓶旁邊的手機發出聲音:“該醒的時候會醒的,能做的也都做了,你該上班上班,龍族的命數不是我們凡人能幹預的。”
“挂了,拜拜。”
朱槿摁掉了電話,她知道李泉說得對,但今天就是不想聽這大實話了。
電話那頭李泉是接連歎氣,天沒亮接了電話,吓得他老心髒突突的,這除魔之事一旦開始,傷病永無止盡,他拄着拐杖走到那陳舊的書桌前,桌上一堆散着的紙張,他戴着老花鏡,拿起一份藥方開始研究,嘴裡念叨着:“小沒良心的,你可給我好好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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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槿今日心情不佳,劉帥帥不敢造次。
他點了杯咖啡放在朱槿手邊,說着:“快樂牛馬水,我偶像聯名款,喝了會開心。”
朱槿看眼咖啡上的帥氣男人,心中閃過個念頭——不及龍井萬分之一。
她笑了下,“謝謝。”
“馨姐,你回來啦。”招聘經理周陽熱情說。
朱槿和劉帥帥回頭,還真是人事總監沈馨。
沈馨對着大家說:“家裡事情解決了,提前休假結束了,大家這陣子辛苦了。”
會拍馬屁的,已經圍上去噓寒問暖了,朱槿和劉帥帥離得遠,沒能近水樓台,但臉上也立刻挂上了精湛的演技——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您可算回來了。
“小朱,來下我辦公室。”沈馨突出重圍點她。
朱槿笑着說:“好的。”
關上辦公室的門,沈馨對着她關懷備至起來:
“這陣子辛苦了吧。”
“有什麼需要我解決的事情嗎?”
“哦對了,你的車貼我和徐總提了,這個月就給你漲到一千五。”
前兩句朱槿興緻缺缺,最後一句朱槿聽得仔細。
本來說是從七百漲到一千二,結果多漲了三百,都是她的血汗錢,拿命換來的。
朱槿:“謝謝馨姐。”
朱槿主動提道:“馨姐,車間胡師傅的事情您知道了吧?剛好您今天回來了,要不您抽空,這兩天去趟醫院?”
沈馨點頭:“要的,就今天下午吧,好歹是工傷,早點去也讓員工感受到公司的溫暖。”
朱槿:“行,我把花和水果籃訂上。”
沈馨滿意颔首,又順帶着和朱槿說了些其他工作的事情,外加下周團建的事項。
一切溝通順暢,朱槿出了沈馨的辦公室。
朱槿開始着手預定鮮花和水果的事情,這事兒今年沒少幹,公司附近鮮花店的老闆娘都認識她了,問她是不是和之前同款。
她回了句,是的,還是探病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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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沈馨去地庫開車,朱槿則去取放在前台的鮮花和果籃,兩人商量好在保安室前面見。
朱槿到了前台,打卡機放着她要的東西,她剛想拿了走,發現果籃下頭壓了個白色信封,信封上機打了幾個字——人事部收。
思考了下,朱槿拿出手機給花店老闆娘發消息,問她知不知道白色信封的事,老闆娘回得快,說她來送花的時候,遇到了她公司的一個工人,工人讓她順便捎進去的,說是一會兒會有人來前台取。
她又問老闆娘給信封的那人有說自己的姓名嗎,老闆娘說沒有,那人穿着公司的工作服,着急忙慌就上工去了。
朱槿前後看眼密封起來的白色信封,揣進了自己的包裡,提着東西先去找沈馨會合了。
坐上沈馨的車,朱槿琢磨了下,将包裡的信封拿了出來。
“馨姐,我去拿東西的時候,東西旁邊塞了個信封,上面寫了人事部收。”
沈馨開車,無法分散注意力,随口說:“是不是采購廣告或者電費信封,之前老有人寄這種挂号信的,一股腦寄給人事部,讓我們自己去分配。”
“不太像……”朱槿一副遲疑的樣子。
剛好紅燈,沈馨偏頭看了眼,眼眉挑了下,“這種樣式的倒是不常見,你拆開看看吧。”
“嗯。”
沈馨繼續起步,朱槿拆了信封,裡面沒有其他的東西,就一張折疊起來的A4紙,上面打印了幾行字。
幾行字,朱槿反反複複看了幾遍。
她将信紙擱在包上,神情凝重,眼中是震驚,是不解,是疑惑,最多的則是……失望。
“寫了什麼?”沈馨問。
朱槿張了張嘴,又将信紙疊起來了,“馨姐,等你到了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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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到了醫院,胡勇躺在病床上。
沈馨自然是笑臉迎對的,問他身體如何,讓他不用擔心工作,先放心養傷。
上午胡勇剛做完手術,現在是留院觀察期間,如果沒什麼意外,這周其實就能出院了,後續骨頭愈合後再拆鋼闆就行。
朱槿趁着沈馨說話間隙,将鮮花和果籃放到他旁側的桌子上。
胡勇對着她們二人千恩萬謝的模樣,讓朱槿再次陷入了自我懷疑,她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之後幹脆低下了頭。
沈馨察覺到了朱槿的變化,想着她還是年紀輕,不經事,也沒法全須全尾僞裝隐藏自己的想法。